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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竇廉笑意更盛,他多少開始佩服小王妃的城府。可即便她此時才對他猜疑,都已經沒有意義。這間房子外面就是懸崖,若她沒了價值,他動動手指就能讓小姑娘碎屍萬段。
「弟妹說得對,勝者為尊,想贏怎麼能不做準備呢?」
門外突然傳進敲門聲。嬤嬤拿了府醫剛配的藥送進來,放到桌上後,悄然退了下去。
竇廉捏起小瓷瓶和一旁的棉布,手法生疏地將藥水倒在棉布上,抬手就要為柳恩煦擦藥。柳恩煦抬手一擋,起身往邊上挪了兩步,而後繞過他,按照郁昕翊為自己上藥的步驟做準備。
竇廉終於沒了耐心,將手裡的布條扔到地上,冷厲地說:「弟妹該想想,明日這個時候你怎麼求求我才能讓自己落個好下場。」
柳恩煦垂眼,沉默不語,依舊專心致志地擺弄手裡的棉布。直到聽見竇廉甩門而出,她才把手裡的東西放下,目光呆滯地坐在木凳上看著桌上雪白的布條出神。
即便下午被人偷偷運出韶光殿,再喬裝被帶出宮,她都沒有這麼驚懼過。而此時,她的心仿佛被竇廉說動了,她信任郁昕翊的同時又忍不住去擔心明日的兇險。
她懶得在臉上上藥,折騰一天下來,她覺得疲憊極了。她和衣而臥,怔怔地看著昏黃地房頂,直到眼中酸澀。
——
竇廉再回到雷將軍所在的房間後,才發現房間裡還站了幾個眼生的面孔。
雷將軍是伊蘭軍的首領,見到竇廉後,他立即起身迎上前,迫不及待地將屋內幾人介紹了一遍。
直到竇廉將視線落到靠邊角一個一襲青衣的青年身上時,雷將軍渾厚的聲音說:「許相大力推舉的,今年的進士郎,過去這段時間幫了許相不少。」
竇廉自上到下將孫韋凡細細打量一遍,質疑道:「聽說你跟竇棠有過節?」
孫韋凡淡漠地笑了一聲,利落地答了「是。」他頓聲,抬眼去看竇廉,又補充道:「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老師說的極是,想要仕途安穩,唯獨跟著有能力的人才行。」
竇廉冷笑,看著孫韋凡一副老老實實的書生模樣,沒想到心思竟然這麼活絡。他側臉去看雷將軍,又問:「這些人,都查過背景了?」
雷將軍又讓副將將幾人的背景統統報了一遍,確保沒有破綻後,竇廉才鬆了口氣,對幾人笑道:「直到明日的計劃實施成功,你們幾個都不准離開這半步。今日的功勞,本王銘記,事成之後,加封進爵也不是什麼難事。」
幾人紛紛表了衷心之後,就同竇廉一起圍在了雷將軍的桌案旁,為明日的計劃出謀劃策。
——
柳恩煦心事重重地躺著,她不想別人來打擾,才早早熄了燈燭,可聽著屋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卻是睡意全無。
這時候她臉上又燒又癢,她想抬手去抓,可還是強忍住異樣,起身去找剛才嬤嬤送來的藥。
小白瓶里的藥水並不多,因為竇廉不熟練的手法,倒掉了多半瓶,剩下這些連半張臉都塗不完。
她乾脆裹了裹身上的外袍,打開門對外面的侍衛說:「勞煩能不能再去取些藥水來?」
侍衛本還用雙手捂在面前哈著熱氣,見柳恩煦從髮髻上摘了支純金的步搖遞給自己,才邊接過來邊恭敬道:「我幫您取些來,您先回去避一避。」
柳恩煦點頭,依舊不失體面地莞爾一笑:「有勞。」
她回身,虛掩著木門,等著侍衛取藥回來。她記得嬤嬤拿藥的速度不慢,以侍衛的腳程,速度應該比嬤嬤更快。
她拿起桌上的銅鏡,勉強用藥水沾濕了棉布,輕輕往臉上按壓。直到將右側臉頰的皰疹完全塗抹完,才聽見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她放下銅鏡,怕寒風吹傷了自己的臉,才把外袍往上提了提,捂住下半張臉才走出門。手剛挨到門,就聽門外另一個侍衛對走近的人譏諷道:「大事還沒做呢!你速度就慢成這樣了?」
去取藥的侍衛罵了一句,不耐煩地應:「下次你去!本來就冷,那條路還沒燈,啥也看不清。我已經算快了!」
柳恩煦這才打開門,見取藥的侍衛似乎摔倒過,身上沾了些泥漿。她將侍衛手中的藥瓶接了過來,返回屋裡。她的注意力都在剛取來的藥瓶上,所以回手漫不經心地關上門。
她拿下裹了紅絲布的木塞,把瓷瓶放到鼻前聞了聞味道,可這次的藥似乎比剛才的那瓶氣味清淡,沒那麼刺鼻。
她又倒了幾滴在手上,藥水的顏色與剛才倒是沒什麼差別。
柳恩煦見手背沒什麼異樣的反應,才開始慢吞吞地把藥水往細布上倒。剛打濕了布條,就聽身後的木門被風猛地吹開,門板重重磕在灰牆上。
她急急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去關門,才發現外面的風比剛才更大了些,門外的兩個侍衛也半眯著眼睛,側著身子背對著狂風的侵襲。
她只覺得站在門口的一瞬間,渾身上下就被風吹透了。她趕忙用兩隻手抵在門板上,用力將門關上,直到掛上門閂,確認牢固才又返回去繼續準備上藥。
房間內既安靜又溫暖。
她剛拿起銅鏡,就看油燈上的火苗狠狠搖了幾下。
她忽然害怕極了,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想到門口去隨時能喊侍衛進屋。可還沒退幾步,身子就剛好撞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