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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郁昕翊垂睫,他開始不敢往下想,可腦袋裡卻不受控地挖掘細節。
郁霽堯讓巫楠殺了自己的母親,這件事他怨恨了那個老傢伙十幾年。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郁霽堯要保住竇元龍的名聲,不得不讓巫楠對母親下了毒手。而郁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的陪葬,是為了讓冼安趁亂帶走自己!
郁昕翊的笑聲越來越小,直到笑意盡消,面色如霜。
原來他從小就帶著面具活著,只是那些虛假被他身邊的人隱藏地太好。
他覺得心裡頓時空落落的。
他本是計劃著看出好戲的,可這時候,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原本的計劃恐怕也要變一變。
冼安聽著他的笑聲,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小心翼翼地問:「少主,真的不和冼安回去嗎?若是不走,恐怕日後就走不了了。」
郁昕翊垂睫看著自己燙紅的手心,方才臉上的異色盡消。
他迴避了冼安的問題,淡漠地說:「婭碧被許森宇綁來京城了,現在在宮裡。」
「什麼?!」冼安驚呼。
他在送世孫回京的路上只收到巫楠的密信,說婭碧不見了蹤跡。之後他為了躲避竇元龍,也沒顧上去追查婭碧的事。
「京中的事一過,我想辦法把她弄出來。」郁昕翊邊起身邊對他說。他語氣隨意的很,讓冼安覺得必要時候,他甚至能殺了她。
冼安追問:「少主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儘快傳信給下面的人去辦!」
「要做的事太多了。你儘快回吧。」郁昕翊準備往門外走,突然頓住步子,遲疑地說:「小霖的身子——」
「少主不必擔心,靈公子日日陪著小少爺,我走之前,他的病好轉了不少。」
郁昕翊抬手壓了壓帽檐,抬步走出民房。
冼安看著郁昕翊離開的背影,突然鬆了口氣,他終於還是成功說了個沒被他拆穿的謊言。
但緊跟著,他又忍不住開始擔心。
他知道他們家少主不會再回聖延谷了,可他更怕竇元龍保護不了他,就像十幾年前那樣。
——
郁昕翊在驛站換了身行頭,回府時已過了晌午。
李覺說小王妃還沒從宮裡回來,他索性徑直去了東翼樓。
木七依舊笑盈盈地迎上前,可這一次木七卻覺得身邊的這個人不似平日裡那般溫和,而是從內到外流露著無法掩蓋的殺戾氣。
木七追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地問:「王爺打算去樓下嗎?」
郁昕翊用力推開了東翼樓的木門,進了一層的大堂。
木七識相地擰開了屏風後通往地下的開關,頓時一股夾雜著香粉氣味的惡臭從地底冒了出來。
郁昕翊剛走下兩層台階,突然頓住腳,轉頭去看身後摩拳擦掌的木七。他正想開□□代幾句話,就聽到門外傳來極倉促的腳步聲。
「再忍幾天?」他話鋒一轉,眼中戾氣稍散。
木七臉上的笑容僵住,他本還以為終於等到了人生中最爽快的時刻,突如其來的失望,讓他瞬間沮喪不堪。
他輕嘆一聲,卻依舊順從,沒有反駁。他更明白該怎麼配合眼前的人施行完美的計劃,最重要的就是不露破綻,多等幾天又有什麼。
他重新掛上笑,好奇地問:「殿下決定要殺他了?」
郁昕翊若有所思地回頭望著石階下的黑暗甬道,點點頭。
他的回應就像是燃燒在一堆乾草前的火星,讓木七覺得希望近在咫尺。他的笑容更加陰鷙,兩隻手握在一起摩擦了半天。
他忍不住開始幻想,樓下那位身份尊貴的王爺會不會像自己曾經那樣跪伏在他腳底求饒。他曾為了討美人的歡心,當眾將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副不男不女的鬼樣子。
他恨不得以同樣的方式報復他,讓他也嘗嘗活在地獄的滋味。
郁昕翊沒再停留,迎著門外疾步走來的腳步聲走出了東翼樓,就看狄爭和李覺匆匆趕來,異口同聲稟報:「良妃娘娘差人來報,說王妃不見了!」
郁昕翊臉色陰沉,沒等李覺再開口說話,就推開了擋在面前的兩人,疾步走出了揭陽小院。
——
柳恩煦再醒來時,腦袋昏昏沉沉的。她還沒睜眼,就先撐著身子緩緩坐立起來。
屋子裡炭火烤地極暖,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竟然出了一身汗。
她揉了揉額角,緩緩睜眼,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著明黃色軟褥的床榻上,殿內富麗堂皇,不似良妃的韶光殿那般樸實。
她挪了挪身子,又將覆在身上的錦被掀開,才發現枕邊還有一套乾淨的換洗衣物。
她將正在揉額角的手落下,空蕩蕩的手腕,讓她意識到母親贈的那串佛珠沒了蹤影。這才回過神,轉身在床上翻找半天。
「王妃醒了?」
柳恩煦翻找的手一頓,耳後的聲音略顯蒼老,聽著也不熟悉。
她轉身回望,就看一個褐色外袍的嬤嬤正端著一碗熱湯走近房間,臉上雖然掛著笑,卻給人一種並不舒服的感覺。
「這是哪位娘娘的寢宮?」柳恩煦乖巧地轉過身端坐在床邊。
嬤嬤將手中的托盤放下,並沒回答她的問題,只生硬地笑道:「一會殿下會來接您的。」
柳恩煦下意識蹙眉,視線落在嬤嬤從托盤裡端起來的那碗冒著熱氣的藥湯上。她匆匆將鞋襪穿好,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