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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頁

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竇元龍將被火燒得微微發紅的手掌攥拳落到腿上。他看著面前謹小慎微的冼安, 想起了郁霽堯當年的悽慘下場。

    他又怎麼不知道幕後的人是他的胞弟。可他那時候剛登基不久,朝中一半的勢力都是倒像安平王的,他又能做什麼呢?

    為了坐穩這個位子,他忍痛放棄了郁霽堯,棄車保帥的做法而已。

    可他沒想到,安平王的手竟然伸到了柳博豐身上,柳博豐的一夜隕落,讓柳君行一夜白了頭,第二日就遞了辭呈,從此再也不過問天下事。

    一夜間他同時失去了左膀右臂,也只有他知道坐在那個龍椅上是有多灼人。

    竇元龍讓暗使找了那郁家那孩子這麼多年,竟不想是被他自己最中意的暗衛帶走了。

    他長嘆一聲,忍不住嗤笑:「翊兒呢?」

    冼安沉默,不敢再講。

    竇元龍多少也猜到了些什麼。

    文業在鹽城傳信給他的時候,他就派了暗衛在鹽城周邊的幾座城鎮把守,他起初也只是好奇竇褚神神秘秘的做了什麼安排。

    可暗衛等了幾個月,直到發現柳恩初的蹤影,才暗中跟上了送他回京的人。

    冼安的行蹤很隱秘,他一路上都沒露出面容,直到進京後,在文國公府外才褪了面罩,皇上的暗使發現了他脖子上的暗使刺青,隨即馬不停蹄地報給了竇元龍。

    竇元龍得知消息後,晚上都沒用完膳就急急出了宮。他不確定這個暗使是誰,可他任何一個暗使最擅長的就是隱匿行蹤。若是冼安出了京,恐怕又會變成大海撈針,再也尋不見。更何況暗使身上種下的蠱蟲明顯已經對冼安不起作用了,否則這些年,他沒有定期那解藥,早該死了。

    但此時此刻,相比於被他欺騙十幾年,竇元龍多更覺得慶幸。

    「嗯?人呢?」竇元龍再問。

    冼安咬了咬後槽牙,兩隻手攥緊成拳,放在伏地的腦袋兩側:「皇上可以賜死冼安,但…少主,冼安不能講。」

    竇元龍大笑幾聲,譏諷道:「好啊!可真是個忠僕!衷心到連朕都被你反咬一口?!」

    冼安依舊閉唇不語,在被暗衛壓倒在地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竇元龍耐心耗盡,一掌拍在身邊的桌案上,猛地站起身。

    他還不想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所以壓低了聲音,只能被冼安聽到的音量,咬牙切齒地怒道:「他是朕的兒子!朕還能吃了他?!」

    冼安依舊像塊頑石,一動不動跪伏著。

    竇元龍憤憤地深吸口氣,試圖抑制心裡憋了十幾年的怒氣,他狠狠瞥了他一眼,負著手背過身去,冷喝道:「你起來說話!」

    冼安領命,扶著鼓凳站起身。這些年他的腿不好,跪下去腿就麻的厲害。

    竇元龍依舊背對他,沉聲問:「三皇子去哪了?」

    冼安咬唇,猶豫了半天,支吾道:「不知道…」

    「哈?不知道?」竇元龍側臉睨著他,負在背後的手忍不住指著他鼻尖:「你當朕老糊塗了嗎?!啊?!騙了一次不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你這執拗的性子改改行不行?!行不行?!!」他憤憤轉身,直視著冼安,繼續罵:「你知道朕當年不帶他回來的原因!後來想接他回來發現找不到人了!這些年朕為什麼遲遲不立太子?!啊??!你這笨腦袋想不明白麼?!」

    冼安耷拉著腦袋,一副忠憨的樣子氣的竇元龍一口氣沒接上來,咳了半天。見竇元龍半握拳捂著嘴,臉都有些憋紅了,冼安趕緊幫他順氣,愧疚地說:「少主還不知道這件事…他一心想為郁大人報仇…」

    竇元龍深深呼吸了幾口,把自己那股難忍的怒氣一再往肚子裡壓,他一臉嫌惡地把冼安的手拍開,自己又坐回鼓凳上:「朕就說褚兒那孩子小時候被翊兒打的直尿褲子,怎麼可能長大以後突然變了心性!」

    他提壺想給自己倒杯茶,卻發現壺裡沒水,憤憤地把壺扔到地上,碎了一地。

    門外的禁衛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提著刀衝進門,卻見竇元龍扯著嗓子喊了句:「滾出去!提壺茶來!!」

    禁衛又退了出去,冼安才跟個剛過門的小媳婦似的,雙手扣在身前,小心翼翼觀察著竇元龍的臉色,低著腦袋含糊道:「可巫楠說,皇上…皇上想殺他…」

    「放屁!!」竇元龍再一次拍案而起:「那瘋子還活著呢?!他一片深情怎麼不去陪霽堯??給朕添什麼亂?!」

    冼安又不敢說話了,他當即認為,他們家少主跟巫楠鬧不上來可能是遺傳的…

    巫楠和郁霽堯自幼相識,巫楠精通醫術,卻始終性格怪異,據說竇元龍繼位前,還被他診治過。

    但竇元龍跟他始終鬧不上來,原因是巫楠對郁霽堯一往情深,巫楠怕竇元龍搶走他的寶貝,總是對他冷嘲熱諷。

    竇元龍覺得那就是個瘋子,直到郁霽堯慘死,都不曾聽到過巫楠的消息,他還以為巫楠跟著郁家的人一塊去了。

    竇元龍重重地呼了口氣。

    他沒想到巫楠活的很好,還跟自己搶兒子?!

    門外的禁衛就在這個時候端了茶進來。

    竇元龍才再次落座,他看了眼把頭埋地極低的冼安,恨不得把手邊的杯子丟到他腦袋上,可他冷靜地拿起茶壺,逕自為自己倒了茶。

    安靜的房間內,他手邊響起的汩汩水流聲,讓他逐漸抑制住了自己不管不顧的衝動。他覺得這十幾年來都沒這麼痛快地發過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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