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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她本以為那是個衣冠冢,可巫楠推開了棺槨的蓋子,她才發現裡面竟然躺了一個少年。他露出來的側臉依舊吹彈可破,和郁昕翊房間裡的那幅畫像一模一樣,就像是陷入熟睡。
那張溫潤如玉的清雅俊顏,就像是無聲落入璀璨霞光中的清月,高貴卻孤冷,清亮皎潔,從未被彩霞玷染。
可她還是看到他右側臉頰的燒傷,她落下指尖想去觸碰,可那上面的猩紅令她感到惋惜和心痛。
巫楠在她身邊取出了一封信箋,是郁霽堯的親筆書信。上面寫著他希望郁昕翊走得越遠越好,因為他出生時天降異象,紫氣縈繞,滿地白蛇圍住了屋舍,所以真龍轉世,天賜之子的流言傳入了宮闈里。
皇家一直在追殺,即便郁家被屠,這些年也不曾放棄過尋找他的屍骸。他對皇家而言是威脅和大不利,所以他不能留在京城裡。
柳恩煦半信半疑,可她親眼看到了棺槨里的少年。巫楠說郁昕翊早死了,還說現在行走於世的只是個郁昕翊生前培養的傀儡,冷血殘忍,沒有感情。
柳恩煦的眼淚滴在少年臉上,逐漸流進他那張燒傷的臉里。她問神醫能不能將他的臉治好,可神醫問她願不願意為他留下。
她希望陪著他,可自己還有那麼多事沒有完成。
她和神醫做了交換,她願意用自己最柔嫩的肌理去換他臉上唯一的瑕疵,她願意將那塊瑕疵變成一朵代表他的生命花,她想替他活得張揚放肆,直到用他皮囊保護的那顆心臟不再跳動,即便入土都是和他相連的。
她記得那一夜格外漫長,她始終能感受到胸口傳來的疼痛,讓她連呼吸都變得斷斷續續。可最終,她在沉睡前,看到了他完好如初的臉。
從今往後,即便天涯,他們始終都是連在一起的。
…
堂內的人幾次被這個台上的傀儡戲嚇得大呼小叫,郁昕翊覺得無聊至極,他隨隨便便做的人皮偶都比這台上的玩意好看太多。
他捏了捏柳恩煦的手掌,她的手依舊緊緊握著自己,目不轉睛地看著戲台上的表演。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怎麼膽子這麼大,他聽著身後陣陣男人的驚呼聲,可身邊的小姑娘卻一聲不吭。他往她身邊湊了湊,調侃地喚了聲:「柳大膽。」
沒有回應。
郁昕翊見她看得專注,沒忍心再打擾,只將視線完全落在了她的側臉上。他想起新婚那晚,小姑娘謹小慎微的樣子,他一直以為她膽子有多小呢。
他下意識彎了彎嘴角,臉上盡顯沉浸在幸福里的笑意。他忍不住又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怕你夢魘,一會帶你去燈樓。」
依然沒有回應。
「阿芋?」
郁昕翊的唇角緩緩下落,眼裡的柔情漸。
沉默。
他轉到她面前,借著舞台上的微弱燭光看到了她臉上灑滿的熱淚,恍惚的雙眼裡布滿血絲。
「阿芋?!」
他聲音徹底冷下去,再次嘗試著喚醒她。
這一次,柳恩煦才終於有了回應。
她雙眼無神,只眨了眨眼,而後脫力般向另一側歪倒過去,軟綿綿的身體正好栽進了郁昕翊匆匆伸到她背後的臂彎里。
郁昕翊右手一揮,堂內的燈燭全部亮起。正興致勃勃看傀儡戲的看客被刺眼的燈光嚇了一跳,紛紛破口大罵起來。
但罵聲只持續了一瞬,緊接著一道黑影移出了門。堂內舞台上的火牆再次燃起,將上面的幾個傀儡木偶包裹在了火焰中,直到火勢越來越旺。
火舌躥得更高,但不知哪來的邪風,將火焰刮向了下面的看客。門外等候的禁衛,聽見堂內傳來恐慌的驚呼聲,跟在郁昕翊身後正要離開就看到不少人的衣服被火舌舔著了。
郁昕翊帶著柳恩煦馬不停蹄趕回畫舫船,他沒叫御醫來診,遣退了所有隨從。
他兩指搭在柳恩煦的皓腕上,她脈象混亂,呼吸急促,再看她眼底,竟然又出現了那條中了幻術後的青紋。
半月前,她眼中的青線明明已經消了。
郁昕翊氣不打一處來,他不知道巫楠什麼時候又對她動了手腳,但這一次,只比上次嚴重。
他見柳恩煦的手始終按壓在胸口,臉色異常難看,額頭的冷汗不停往外溢。他輕輕挪開了她的手臂,扯開了她身上那些繁瑣的衣物,直到剝開裡衣,露出她胸口上那片極其礙眼的紫紅色。
他極度震驚地石化在原地,他自詡對巫楠多少了解,但怎麼都沒想到巫楠竟能瘋到這個程度!
郁昕翊面色陰鷙,幽黑的雙眸里戾氣橫行。他拂袖起身,寬袖的袖角卻被柳恩煦壓在了身下。郁昕翊回頭去扯,陰翳的目光落在她那張花苞般的小臉上。
突然讓他有了瞬間的猶豫。他走了,她依舊困在夢裡,醒不過來。
這樣粗魯的報復,有什麼用?
他深吸了口氣,儘量收斂自己藏匿不住的殺氣,直到那股荒唐的怒火抽絲剝繭般從體內抽離,他才又坐回她身邊,安靜地看著那張熟睡的臉。
每個人釋放祝由術的方式不同,巫楠曾經只叫他選一種,可他從不知道巫楠用的是什麼方法。
郁昕翊習慣性的用自己的方式,抬手磨了磨她有些發涼的嘴唇,可她沒有任何反應。
他此時毫無頭緒,心煩意亂地將身子前傾,手肘搭在膝蓋上,修長的食指交叉。他努力去回憶巫楠管用的那些伎倆,他只記得他曾說過這個動作一定是重複性極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