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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頁

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但他見到郁昕翊的時候,卻依舊膽寒,可能還是因為那次要卸他肋骨的事留下的恐慌。

    郁昕翊冷著臉在靈雋身邊坐下,靈雋卻匆匆起身,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他身後。

    郁昕翊並不打算理他,而是拿著竹笛吹了幾首年幼時教給弟弟的曲子。心裡卻在琢磨著該怎麼把靈雋那張無懈可擊的臉皮挪到延康臉上。

    不論延康怎麼看待靈雋,但延康頂替靈雋受了這麼多罪的事,在郁昕翊心裡始終是個結。不管是不是延康自願,他只覺得靈雋那張面如冠玉的臉怎麼都該賠給延康。

    曼妙的笛音響徹藥酒房,就連陪在柳恩初身邊的阿晉和夕莫都能清晰地聽到。

    延康神情恍惚,懨懨病容抬眼去看身邊一襲青衣的郁昕翊,迷糊中呢喃了句:「翊哥哥…」

    這聲輕淺的聲音卻橫衝直撞飄進了靈雋的耳畔。本還低著頭的他,眼中划過一絲驚詫,戰戰兢兢地看著吹笛的人。

    郁昕翊並沒因此中斷笛音,思緒似是隨著曲音飄遠,消融了冰封在心口的一溪風月。

    直到一曲畢,他才垂眼去看記憶中那個爛漫聰黠的少年,如今卻像被厚雪覆蓋住的草莽,盡顯調零枯萎的奄奄一息。

    郁昕翊將披在延康肩頭那塊發涼的棉布取下,換了塊剛被暖爐烘得發燙的,語氣生硬地對靈雋說:「上次免了你的罰,這次一併補全吧!」

    靈雋嚇了個機靈,忙著跪了下去:「靈雋哪裡沒做好嗎?」

    郁昕翊側過臉看他,雙眼的凌厲像兩把利劍,隨時能將那個孱弱的身子戳出幾個洞來。

    「延康的一身病,需要個健康的人用溫血餵養才有可能康復。他臉上的皮用不了了,也只能從你身上取。」

    靈雋似是鬆了口氣,他俯下身恭敬道:「若是為延康,取靈雋何處我都不會有怨言。」

    郁昕翊不再看他,他只覺得他是惺惺作態。不到下刀子,這些個只會說好聽話的人永遠看不出是真情還是假意。

    他冷笑道:「那好,你的臉倒是可以趁早騰出來給他用。」

    靈雋不敢說話,只保持著頭貼地的跪伏狀。

    冼安拿著毯子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靈雋挨了罰似的跪在一邊。

    即便他不是個心軟的人,但這少年盡心力地守在延康身邊,他也是看到的。他更了解郁昕翊的脾氣秉性,他剛才說的話他從門外也聽到了不少。

    「神醫說,若是為延康換臉上的皮,可以從靈公子身上最嫩的地方取一塊。」

    冼安將毯子放在一邊,拍了拍靈雋的背,讓他起來說話。

    郁昕翊依舊神色淡淡看著自己的指尖在藥酒池裡攪出的漣漪,他始終覺得若不用靈雋臉上的皮肉,實在是對不起延康的作為。

    冼安猜他又在琢磨著怎麼對靈雋施暴,才坐在他身邊,突兀地淡笑一聲,轉移話題說:「王妃看著不適,在我房間裡坐了會。」

    郁昕翊陰狠的面容這才逐漸變得緩和。他轉頭看了眼冼安,冼安表情淡漠,但他從不是亂說話的人。

    「人呢?」郁昕翊邊起身邊問了句。

    冼安抬頭往奇閣的方向看了眼,說道:「這會該回去歇著了吧。」

    郁昕翊就跟換了副心腸一樣,沒再多留,而是疾步走出了藥酒房。

    柳恩煦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胸口的疼痛讓她覺得渾身上下哪裡都不舒服。

    她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披了件後披掛起身去迎門,卻發現菜婆正拿著個小藥箱站在門口,面色柔和地說:「我來給您換藥的。」

    柳恩煦這才點點頭,讓出了門口的位子,示意她進門。

    菜婆在桌上取了藥箱裡的一些特製藥,才發現柳恩煦的面色難看極了,她忙著關切道:「是不是太疼了?」

    柳恩煦依舊只頷首,在菜婆的幫助下脫掉了寢衣,緩緩說:「昨晚上的事,我一點也想不起來,剛才才突然覺得疼的難忍。」

    菜婆小心翼翼將蓋在她傷口上的細布揭下,發現巫楠竟然在他胸口刺了一朵與她氣質格格不入的西番蓮。這花這麼妖艷,落在她身上倒像是一種瑕疵。

    她手上的動作沒停,利落地為柳恩煦換藥,可腦子裡想的卻是巫楠這麼做的原因。她唯獨能想起的原因就是巫楠一直對郁昕翊的臉耿耿於懷,他興許是想為用小姑娘玉脂般的皮膚去換回他原本的樣子。

    可這也只是她的猜測,她永遠也猜不透那怪老頭的心思。

    「過段時間,那些事興許就能慢慢想起來。這些日子我來給您換藥,儘量還是別沾了水。」

    菜婆將拿出來的幾個瓶瓶罐罐收回藥箱裡,又用另一個布袋子裝著剛才用過的細布。

    見菜婆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柳恩煦又問:「菜婆婆也是看著阿翊長大的嗎?」

    平日裡,冼安和巫楠都很少跟她扯閒篇,她有時候悶的無趣就在藥田裡對著巫楠的那些個蜥蜴聊天,可終究是對牛彈琴,只能排解自己心中的沉悶罷了。

    這會小姑娘主動攀談,倒是打開了菜婆的話匣子。她被巫楠救了之後,這些年就一直跟著他。她也不知道這些個大男人都在外面做什麼事,自然也沒有那些個彎彎繞繞的歪心思。

    她邊收拾邊坦誠相告:「只帶了阿翊幾年,他就獨自去京城了。這麼些年沒見著,沒想到他變化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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