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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郁昕翊臉上沒什麼表情,他拿起手邊的細布狠狠擦了擦嘴角,連嘴邊的皮膚都磨得有點發紅。
「然後呢?」
柳恩煦想了想,試圖解釋:「我覺得神醫說的不是沒道理,我同他一樣更擔心你的處境。」
郁昕翊將手中的細布搭在桌邊,淡淡道:「決定帶世孫回來診病就註定會有這樣的風險。也許這次回去,我就已經不安全了。」
柳恩煦的心猛地跳了幾下,這會她才突然覺得胸口有些皮肉上的疼痛。
她沒顧上多想,繼續說:「不如我早些回去?等小初的病好了,你再送他回來?起碼,有什麼事情我還能應對。」
郁昕翊手指敲擊著桌面,清明的眸色漸深,他表情緩和下來,似乎早已有了成竹在胸的計劃。他側臉看著柳恩煦,溫聲說:「不急著這會,恐怕有人正希望我現在不在京城呢。」
柳恩煦恍然他說的應該是許相一黨。畢竟路上遇到的人看著也不像是一般的匪患。
她沒再多言,只點點頭,畢竟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她起身,拉起郁昕翊搭在桌邊的手,輕聲勸:「走吧,去看看阿爹?」
郁昕翊並不領情,他從柳恩煦手裡抽回手臂,責備道:「你這是認賊作父!」
在他看來柳恩煦臉上那抹溫和的笑意完全是中了邪的病症。
柳恩煦撒嬌地拽著他的寬袖搖了搖他手臂:「真的不去嗎?那我可自己去了。」
郁昕翊語氣堅決:「不去。」
柳恩煦沒再強迫他,獨自一人走出了飯廳,往巫楠暫住的揚魂堂走去。她不記得她是從那裡被人強行灌輸了記憶,還在身上動了刀子。
飯廳後面的路彎彎繞繞,柳恩煦走了一會就覺得胸口一陣疼痛。突如其來的痛感就像麻藥突然消散,痛意鋪天蓋地地襲來。
她剛轉過兩個小屋的牆角,就渾身發軟,忍不住伸手扶著牆壁輕輕喘息,最無力的時候卻剛好撞見拿了毯子要去藥酒房看延康的冼安。
冼安意外這時候只看到了小王妃一人,更意外小王妃的臉色比紙還蒼白。
他往她身後張望半天,確認沒見到郁昕翊的影子,還以為是兩人拌了嘴,才走上前打招呼。
柳恩煦的確很不舒服,她除了胸口疼的厲害,嗓子裡也一直往上冒著血腥味。
她勉強對冼安應了聲,可這個時候冼安也不能什麼都沒看見就這麼大搖大擺離開。
冼安微躬脊背,小心翼翼地看著柳恩煦蒼白的小臉,略顯憂慮地問:「冼安的房間就在這,王妃要不要歇一會?」
柳恩煦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時候她雙腿發軟,也顧不上合不合適,輕輕點了點頭,扶著牆壁走了兩步,跟著冼安邁進了他的房門。
冼安看著柳恩煦一直捂著胸口,以為她胸口發悶,便將房間門一直開著,還把炭盆挪到了她面前,又為她倒了杯熱水,遞到手邊。
「王妃是不是受了風寒?要不要找神醫瞧瞧?」
柳恩煦搖頭,剛剛阿翊因為要留在京城才和他鬧了一通脾氣,這個時候她哪好意思麻煩神醫給自己瞧病。
她擺擺手,聲音輕地隨時要碎掉似的:「不用了,我稍坐一會就好,麻煩了。」
冼安將手裡的薄毯放在柳恩煦手邊:「王妃拿著用,我給延康再找一條。」
柳恩煦始終保持著端莊得體的坐姿,忍著疼抬頭對冼安禮貌地笑了笑。
她抬手去拿手邊的薄毯,視線不經意在冼安的房間裡遊走了半圈。同郁昕翊的房間類似,到處都黑漆漆的,唯獨在不遠處的月牙桌上立著什麼動物做的骨頭。
冼安從小櫃裡又拿了條毯子,才發現柳恩煦盯著他屋裡的一個方向出神。他順著目光回望,坦蕩地說:「那是貓骨。」
柳恩煦驚訝:「貓骨?」
冼安「嗯」了聲,他也不知道柳恩煦對他們家少主的事知道多少,但他又一想,若是她什麼都不知道,恐怕少主也不會當著他的面跟老傢伙吵成那樣。
他遲疑了片刻,才繼續道:「一位夫人養的貓。」
柳恩煦突然就明白了東翼樓那隻黑貓為什麼對郁昕翊那麼重要,他不是喜歡貓,而是那貓寄託了他對母親的哀思。
「怪不得他喜歡貓,原來是思念連夫人。」
冼安微怔,他沒想到他們家少主跟小王妃說的還挺多。他稍放寬心,點點頭應聲:「少主對夫人的確思念。」
柳恩煦若有所思地將毯子搭蓋在自己的腿上,她想了解郁昕翊從前的事,可她不想揭開他的傷疤,始終都沒有張口去問。
但冼安許是知道的。
她垂睫,琢磨著怎麼降低冼安的戒備心,將薄毯蓋好才緩緩張口:「就像我思念我父親一樣,他和郁大人,連夫人都不該是這樣的命運。」
冼安因柳恩煦這句話突然憶起了當年郁家出事前,的確先聽到了柳博豐出事的消息。那之後郁霽堯就囑咐他儘快帶著三個孩子和兩位夫人離開。可剛交代完,當夜就發生了那樣的慘案。
他們本是在京郊的宅子避禍的,誰想到那些人下了毒手之後,為了毀屍滅跡,一場大火,什麼都燒沒了。
冼安輕嘆:「所以,不論神醫還是冼安都不希望少主再回去,京城對他來講是個火坑。」
柳恩煦點頭表示贊同,試探地問:「我可以知道阿翊和神醫為什麼這麼不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