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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柳恩煦根本沒把他說的話聽進耳朵,她匆匆把靈雋從地上拉起來,將他推進夜帳,坐到延康里側,隨後把緞面夜帳從銅鉤上完全放下來,只露出了延康的手臂。
她又回身把落在地上的花盆碎片藏在花架下面,將碎土渣也一併藏好後,才把屋裡的火燭吹熄了幾盞。
她把身上的小襖翻了個面,以便遮住傷口,對靈雋輕聲說:「一會發生什麼,都別出來!」
說完,自己就小跑出門。
木七此時正在樓下等著出去查探的侍衛和小中宦來報。
除了王爺的房間之外,唯一沒有檢查過的就是靈雋的房間。木七抬頭看了眼樓梯上方,猶豫著是不是該把小王妃請出來,進去查看一番。
沒等他腦袋轉回來,就聽見身後的木門被打開,頓時灌進外面的風雪和寒氣。
一身玄色綿氅的郁昕翊,肩頭堆了一層薄雪,搓著手走進門。
郁昕翊帶著王府的家僕出去找秀月,剛到城門,就看到詹鵬帶著秀月在關城門前,隨著人群走進來。
原來詹鵬帶著她去看了梅林旁一個美人瀑的雪景,因為只能步行,這才回來晚了。
郁昕翊確認了秀月沒問題後,帶著府兵折返。剛進了王府大門,就看到四處散布著舉著火把的人,李覺說是東翼樓有刺客闖入。他沒顧上回雲霞殿,疾步趕回了東翼樓。
木七這時候見到王爺同樣意外,他將來龍去脈細細匯報了一遍,才指了指樓上:「只有靈雋的房間還沒查過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從樓上小跑下來的急促腳步聲,沒見著人影,先聽到小姑娘焦急地喊了句:「快去找府醫!」
木七看了眼王爺,見他沒阻攔,才匆匆應聲出門。
郁昕翊提步往樓上走,剛好被慌裡慌張的柳恩煦裝個滿懷。
柳恩煦這個時候見著他,著實恐慌。她下意識往後躲了一步,剛好踩在台階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郁昕翊伸手攬住了她腰肢,看了眼樓上的方向,才淡淡問:「急什麼呢?」
柳恩煦被他的手一托,迅速回過神,慌忙站直了身子攏了攏自己反披的裘襖,心虛道:「靈雋病了…我有些著急。」
郁昕翊看她嘴唇發白,才低頭去拉她緊攥自己袖管的小手。郁昕翊眉頭微微抽動,此時握在他手心的小手比外面的冰雪沒暖多少。。
他若有所思抬眼去看柳恩煦,邊拉著她往樓上走,邊溫聲道:「走,我去看看。」
柳恩煦並不想他這個時候到靈雋房間去。她剛才做的那些偽裝,也就能騙騙府醫,可郁昕翊心細如髮,他一定會發現端倪。可她眼看著被拉到了靈雋的房間外,也沒能找個不被他懷疑的理由。
郁昕翊側臉看了眼心事重重的小姑娘,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靈雋什麼病?」
柳恩煦垂睫會比他視線,遮掩眼中的慌亂,她謹慎地反握住他的手,輕聲勸阻:「還不知道,殿下一會在外面等吧?先讓府醫看看。」
郁昕翊淡淡的「嗯」了聲,腳步卻沒停。
他拉著柳恩煦走進靈雋房間,才發現屋子裡放了七八個炭盆,暖得像晚春的溫度。
他下意識又去看握在手裡的小手,他只覺得涼的不正常。
進屋後,他徑直朝靈雋的床榻走,剛撥開內堂的珠簾,就被柳恩煦上前一步,擋住前路。
她看似勉強地笑彎了眉眼,突然轉移話題問:「秀月怎麼樣了?」
郁昕翊隨口說了句「沒事」,目光已落在房間四周。
柳恩煦怕他發現端倪,輕倚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問:「殿下先下去歇歇?這有我呢。」
郁昕翊沒吭聲,漆眸細細觀察著屋裡的異樣,直到木七帶著府醫走進屋,他才從柳恩煦的懷裡抽離手臂,視線落在了靠近窗的位置。
柳恩煦急著招呼府醫給延康把脈。
府醫請安後,看著一臉憂容的柳恩煦的臉色很不好。他邊從藥箱裡掏脈枕,邊問:「王妃哪裡不適嗎?老夫先為王妃診診脈?」
柳恩煦故作淡定搖搖頭,側臉去看露在夜帳外的手臂,叮囑道:「先生先為靈雋看看吧。」
府醫沒再反駁,轉移視線,食指和中指搭在那隻枯瘦的腕子上。只一搭,他原本淡然的神色立即變得凝重。
柳恩煦見他身子往前傾了傾,抬起手指,用拇指搓捻了幾下,再次搭在那隻手腕上。
直到他確認無誤,快速收回手,才起身一臉茫然問柳恩煦:「靈公子的身子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柳恩煦怕府醫這會說了什麼話被郁昕翊聽到,才往府醫身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問:「他什麼病?」
府醫只覺得小王妃今日偷偷摸摸的,反常得很。他又挪開視線看了眼窗邊的王爺,才冷靜道:「公子身子虛弱的很,應是長期患有咯血症,又加上身體陰寒,才落了病根。」
柳恩煦攥著毛領的手指下意識扣緊了手掌,追問:「能治嗎?」
府醫搖頭:「拖得日子太長,恐怕公子的身子,維持不了太久。」
柳恩煦呼吸一滯,惆悵地挪眼去看那隻瘦削的手臂。她默默地深吸幾口氣,極力克制情緒,淡淡道:「勞煩先生開些藥來,先保他這次能醒。」
府醫點頭,越過她肩頭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王爺,才彎腰去收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