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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壯年將手插在加了棉的袖管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打更的人拎著紅燈籠,提著銅鑼五步一敲,緩緩從兩人面前走過他身後還跟了個步履蹣跚的討飯人,挨家挨戶地求點熱米湯。
直到他走到虛掩著的屋門前,透著門縫發散出的燭光往裡看了看,桌上還有沒吃完的熱湯。他彎曲著背敲敲門,想跟裡面的人討些殘羹剩飯。卻被裡面的人狠狠一推,從衣襟里掉出來一沓他四處收集的廢紙。
本就是用來抵禦風寒的,可惜被風吹地到處都是。
討飯的人被他趕著朝小巷口的屋檐下躲了幾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站在黑暗中搓著手掌的人,哆哆嗦嗦地撿了幾張廢紙,自說自話:「年輕個幾十年,我也去那出了名的客佳作坊,出來也是個名聲響響的頭牌!」
身邊站著的兩個人忍不住嗤笑,罵罵咧咧:「就你這德行,天王老子的作坊都沒戲!」
討飯的人也不生氣,又撿了幾張散落在地上的紙,比丟了錢還心疼地嘆道:「好不容易找的鋪蓋…今晚又得挨凍嘍。」
他邊說邊把廢紙往懷裡揣,顫顫巍巍地朝著順風的方向緩步離開。
沒過多久,兩人緊盯的那扇半掩的房門突然大敞開,裡面的人興致沖沖地跑出來,剛好碰到今日面鋪里的虎背熊腰。
中年人手上捏著一張紙,跟撿了命似的,搖著他袖子道:「客佳作坊!我記起來了!是客佳作坊!」
虎背熊腰的人面色一凝。
客佳?
你不是說叫容什麼麼?
——
子時一過,突然颳起了不小的風。
散落一地的紙,被吹地到處都是,甚至吹到了幾條街外。一道黑影從恆春街里快速閃進了一條看不到月影的死巷子。
郁昕翊隨意撿了張不知從哪刮來的黃紙,擦了擦手上沾染的唾液。他目光狠厲地將藏在指環下的銀針和毒粉推進了指環上的暗孔。
一個晚上,廢了他不少力氣。
可惜的是,那個管事,恐怕他目前下不了手。他剛才在蓮盤巷徘徊的一刻鐘,就看到了至少四五個許相的暗衛。這時候不是最好的時機。
他抬眼看向恆春街盡頭。剛做好的安排,起碼能撐一段時間,不至於讓許相的人這麼快查到靈雋的身份。
他蹙緊眉頭,思索著該怎麼悄無聲息地弄死管事。隨即腳底一躍,翻上房檐,向著王府的方向消失在夜幕中。
——
柳恩煦心事重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看著夜帳外青蓮燭台上那絲微弱的燭火,心裡想著交代鬼伯的事有沒有辦妥當。
直到她聽見雲霞殿的門開合,才微微抬起側臥的腦袋,等著看是誰出現在視線里。
郁昕翊在東翼樓沐洗過才來。他順手將披在肩頭的厚披風往圈椅上隨意一扔,腳步未緩地急急走進了內堂。
柳恩煦這才坐起身,撥開夜帳,想起身去迎。
郁昕翊本還怕吵到她,看到她要起身,匆匆走過去按住她,輕聲問:「怎麼還沒睡?」
柳恩煦見他落座,半個身子已經鑽進夜帳,才拽著他的袖角,撒嬌地說:「睡不著…」
郁昕翊將夜帳放好,在她身邊側躺下來,手臂撐著腦袋,故意嚇唬她:「這時候陰氣重,不怕小鬼纏上身子?」
柳恩煦往他面前挪了挪,雙手合十枕在臉下:「所以才等殿下回來。」
郁昕翊抬手把她的長髮掖到耳後,自己往前靠了靠,將手摟住她盈盈腰肢,氣音道:「現在可以睡了吧。」
柳恩煦像得了什麼恩賜似的,往他身前又鑽了鑽,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郁昕翊有些疲憊,哄孩子似的拍了拍懷裡不停翻動的柳恩煦,輕聲問:「還睡不著?」
柳恩煦正後背貼著他的胸膛,抬頭用額頭貼住他下巴,語氣嬌滴滴的:「阿翊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故事吧?」
郁昕翊本還閉著的眼睛困頓地微睜,想了半天才拖著長音懶洋洋地說:「我母親說,小時候我是定了親的。」
這個話題讓柳恩煦下意識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瞪大了眼睛瞪著他繼續講。
郁昕翊見她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嘴角揚起,繼續道:「武成候家的二姑娘,可以算是姿色出眾了。」
柳恩煦憤懣地反手擰了他大腿一把,抵著他下巴的額頭挪開,手臂撐起身子看著他,埋怨道:「大半夜,你是故意讓我睡不著嗎?」
郁昕翊懶洋洋地垂眼看著她生氣的小模樣,忍不住想去親吻她。可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衝動,至少從那晚的爭吵起,他便意識到自己該跟她保持什麼樣的距離。
他只把她往懷裡裹地更緊了些,反問:「阿芋生氣了嗎?」
柳恩煦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沉聲道:「是!」
郁昕翊心裡卻非常滿足,嘴角揚地更高,又問:「怎麼樣才不生氣呢?」
柳恩煦重新躺下,緊緊抱著他手臂,把身子往他身上貼地更近了些:「把你腦子裡的女人都忘掉!」
郁昕翊閉上眼,滿足地彎起唇:「好,忘了。」
柳恩煦覺得他在敷衍,又翻過身,氣憤地咬了口他下巴,責備道:「胡說!哪有這麼快!」
郁昕翊看她爭風吃醋的氣惱樣,終是沒忍住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嬉笑道:「因為武成候家只有兩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