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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柳恩煦將那根半人高的藤條拖到身前,積雪中留下了藤條划過的細痕,她垂眼看著李覺身邊的火工,語氣淡漠:但這件事不得不罰,伸出手來。」
「老奴跟在王爺身邊十多年了,即便王爺在這,也不會這麼罰老奴的。」 管事抬臂擦了擦額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小王妃。
可他不知道,柳恩煦聽見王爺兩個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手伸出來。」她重複著。
管事依舊不動,只是處於跪伏狀。
在柳恩煦看來,李覺似乎並不認為自己真的會對他做什麼。她垂睫看著握在手中的藤條。從靈雋入府的那天開始,府里的流言就傳個不停。他李覺作為管事,難道知道的還不如自己多?
王府里,怎麼能允許下人亂嚼舌根子?即便嚼了,他管事難道就該不聞不問,等著這件事鬧得越來越嚴重麼?
單憑一個小小的火工,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柳恩煦更相信,火工代表的是一群人,不管這群人都有誰,管事才是他們的頭領。
柳恩煦失去了最後一點等待的耐心,她小手攥緊,揮起藤條往管事背上狠狠抽了一下。原本低著頭的李覺,只覺得背上火辣辣地,沒等他反應,背上又落下的第二鞭,第三鞭…力氣越來越大,背上的疼痛越發明顯。
空曠的院子裡,只聽見柳恩煦落鞭的聲音,直到李覺的藍色衣袍滲出了血痕。
火工嚇得往一邊癱倒,聽著李覺嗚咽的聲音,臉色越發蒼白。
木七抬眼,饒有趣味地看著小仙女廢了好大的力氣揮動藤條,小臉都熱得發紅。他覺得今日的小仙女,定是受了什麼氣,才發這麼大的火。
李覺的背被打的皮開肉綻,上半身完全泄力趴在跪著的雙腿上,雙唇顫抖。
柳恩煦累的不行,頓了手上的動作,深深呼吸幾口,才把藤條往邊上一扔,厲聲警告:「若我再聽到府上有人私下議論主子,下次就杖斃!」
站在不遠處的郁昕翊摸不著頭腦地抬起手臂颳了刮鼻尖,側臉看了眼身邊同樣震驚的狄爭。
郁昕翊向來不會過問府里這些個瑣事,他甚至覺得李覺一直以來把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依舊負著手,看著小王妃憤憤地轉身走進東翼樓,才抬步往前走。
跪伏在雪地里的李覺一見到王爺回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地不行。他努著力氣起身,往王爺身前跪行了幾步,嘴裡陣陣嗚咽聲,蓋過了他說的話。
郁昕翊意味深長地看了李覺一眼,就對木七擺擺手,說了句:「這火工,弄走。」
木七見他看都沒看那火工一眼,隨即領會他的意思,沒等火工反應,就被木七拖走了。
郁昕翊看著李覺的眼裡多了三分玩味的笑意,語氣溫和地問他:「怎麼惹著王妃了?」
李覺抹了把臉上的鼻涕,哽咽地應:「老奴兢兢業業地輔佐殿下,哪敢招惹王妃呢…」
郁昕翊嘴角的笑意更深。
幾年前他就知道李覺是皇上安插在府里監視他的眼線,對他的態度也向來不差。對竇褚而言,得罪了這個人,對自己並無利處。
看著平日裡在王府說一不二的人被小姑娘莫名其妙的抽了一頓,他倒覺得有點好笑。
他咬了咬唇角,掩蓋笑意,對身後的狄爭交代了句:「找府醫給他上藥。」
狄爭帶著李覺匆匆離開後,郁昕翊才提步往樓上走。推開靈雋的房門,就看到柳恩煦正一勺一勺地餵靈雋喝藥。
他原本閒散的心情立刻變得沉悶,心裡就像堵了千斤大石,愣是讓他覺得這屋裡空氣稀薄的很。
他深深吸了口氣,抬手鬆了松衣襟,走進屋子。
剛轉醒的靈雋看到王爺前來,慌裡慌張地起身想行禮,雙腳還沒落地,就被柳恩煦的小手按住了肩膀。他驚訝去看小王妃,卻見那張嬌容連頭也沒回。
她手中的湯勺又送到嘴邊,淡淡道:「先把藥喝了。」
靈雋倉皇失措,以一種騎虎難下的姿態,驚恐地看著珠簾的方向。直到走近的那抹身影對他抬手示意免禮,他才踏踏實實坐回原處。
郁昕翊多少猜到柳恩煦在氣什麼,他試著去哄她,俯下身的同時溫聲問:「要不,我來吧?」
柳恩煦臉上依舊掛著溫婉的笑意,她抬手往靈雋嘴邊又送了一勺藥湯:「王爺這麼忙碌,實在不必在這事上費心。」
郁昕翊被潑了冷水,慢慢直起身,尷尬地望向靈雋。而後,他突然愣住,錯愕地把他身上自上到下掃視了好幾遍。
「這衣服不是我的嗎??」靈雋披著的衣服,是柳恩煦前幾日做給自己的那件。
靈雋趕忙抬手去褪那件衣袍,卻見柳恩煦攏了攏他的衣襟,笑道:「王爺不是讓靈雋從你那拿衣服嗎?我特意選了兩件厚實的,給靈雋穿了。」
郁昕翊擰眉,就看到柳恩煦的小手從靈雋衣襟上挪開,搭在了床邊疊好的一件梧桐葉暗花袍子上。他心情更加鬱結,只覺得心裡掛了秤砣似的往下墜著,讓他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靈雋誰也不敢得罪,老老實實蜷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喝下柳恩煦餵下的一整碗湯藥,又被小王妃拿著帕子輕柔地擦乾嘴角。
放在平時,他一定溫柔回報。可現在,卻讓他擔驚受怕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