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守在殿內的秀月聽見夜帳內傳來聲響,走上前輕聲問:「王妃醒了嗎?」
柳恩煦此時一頭冷汗,肚子裡就像有人在上天入地的撕扯,疼地她咬緊了嘴唇,悶悶地「嗯」了一聲。
秀月掀開夜帳,把早上從元玖那取來的避子香囊放到柳恩煦枕頭下,才伸手去拉她的被子。
手還沒碰上她,就看見小王妃臉色慘白,額頭往下垂滴著豆大的汗液。
秀月立刻緊張起來,趕忙拿起帕子給她擦汗,焦急地詢問:「怎麼了?是不是來月事了?」
柳恩煦被她一問,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她猛地睜眼困惑地看著秀月。
秀月以為小王妃是怕染髒了她的寢衣,才習慣性地掀開柳恩煦身上的被子,檢查了一番,邊道:「殿下收了王妃的冰是對的,每個月這麼鬧,身子肯定受不住。」
柳恩煦感覺秀月在自己身下又鋪了一層軟墊,才怔楞地問:「是…月事?」
秀月不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麼。
只覺得柳恩煦從宮裡回來一直悶悶不樂。
她還以為是夫妻兩個人鬧了別捏,所以也沒多問。
她點點頭「嗯」了聲,語氣稀鬆平常:「這月晚了幾天,一會王妃換身衣服,我去叫府醫來開點藥。」
柳恩煦只覺得晴天霹靂,腦子裡嗡嗡作響。
這會也顧不上是不是腹痛,撐著手臂坐起身,轉頭去枕頭下掏那袋避子香囊。
她隱約記得昨日回來枕頭下是空的,才對竇褚的所作所為更加憤恨。
可這會兒…
秀月看柳恩煦舉著香囊愣神,邊在她身邊放下疊好的乾淨衣袍,邊道:「元玖說,這東西放沒了味道再用對身子不好,我前兩日給撤下了,今早才換了新的來。」
柳恩煦捧著那隻繡了荷花的香囊,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她甚至不敢回憶昨天晚上跟竇褚說的話。
秀月以為她是在醒覺,也沒打擾,而是快步走出大殿,吩咐門口的小丫頭去喊府醫,自己又調頭去小膳房給柳恩煦端了些剛做好的熱露來。
柳恩煦心慌意亂地把香囊放回原處,又換上秀月拿來的衣服,心事重重地坐到餐桌旁,直到府醫提著小箱來。
柳恩煦免了他行禮,才發現今日來的府醫是個新面孔,四十來歲的年紀,於是好奇地問:「怎麼今日不是袁先生來診脈?」
府醫陳先生在柳恩煦的手腕上搭了塊絲布,又往手下放了個脈枕,說道:「寫錯了脈案,被王爺發落了。」
柳恩煦追問:「王爺找過袁先生了?他怎麼說的?」
府醫陳先生髮絲灰白,臉偏圓,一臉和顏悅色貌,應道:「為王妃診脈後,袁先生覺得像喜脈,就在脈冊上做了個標識,本想第二日確認後再告訴王爺的。誰知昨日上午宮裡來人取走了脈案,正趕上他家裡出了點事,沒來得及趕回府,這才鬧了個烏龍。」
陳先生兩指頭在柳恩煦手腕上輕搭了幾下,補充道:「月事前的脈象跟喜脈接近,又趕上王妃身體略寒月事延遲…平日裡王妃還應少貪涼。」
話畢,陳先生收回手,將柳恩煦手上的絲布撤走,連同脈枕一起有序地收在了醫箱裡,跟小王妃告退後,跟著秀月去外堂開了方子。
留在殿內的柳恩煦更加坐立不安,她漫不經心地喝了兩口小丫頭剛端進來的益母草茶,隨意將髮絲一綰,起身走出雲霞殿。
剛踏出門,她就發現院子裡有花匠在往竇褚挖的坑裡埋株株半身高的綠植。
柳恩煦從身邊的丫頭手裡接過暖爐,捧在小腹前,抬手摸了摸鮮嫩的綠葉,問道:「這是什麼?」
花匠的笑容誠懇忠憨,微躬脊背回應:「王爺吩咐去尋的南夏芍藥,運了半個月才到。」
柳恩煦的心猛地敲擊了兩下。
她手指下意識扣緊了手中的爐壁,更加愧疚地垂下頭,不敢去看那一院子表達愛意的芍藥圃。
秀月送了府醫回來,就看到柳恩煦捧著個暖爐,悒悒不歡地站在還沒栽進地里的凌亂花枝旁,垂頭喪氣。
她小跑上前,從小丫頭手上接過剛取來的披掛,披在柳恩煦身上,擔憂地問:「王妃是因為喜脈的事跟王爺鬧嫌隙了?」
柳恩煦見秀月一臉關切,卻不知道如何應答,只張口問:「殿下出去了嗎?」
秀月看向柳恩煦身後的小丫頭。
小丫頭豎著兩個丫頭髻,乖巧地點點頭:「一早就進宮了。」
柳恩煦更加失落地垂眼看著手裡放了炭火的手爐。
鏤空的雕花孔里能看到炭塊上燃燒的火星逐漸蔓延,直到化為餘燼,跌落爐底。
就如同她此時的心情,毫無活力,失意且悲涼。
正此時,一身湖藍色長袍的管事匆匆跑進柳恩煦所在的暮雲小院,一臉與柳恩煦心情格格不入的喜色,眉開眼笑地對柳恩煦報導:「王爺讓人回來傳話,今日殿試,孫韋凡的文章被皇上一通稱讚,皇上準備賜他個進士!」
柳恩煦臉上這才有了蔓延開的驚喜,趕忙讓身後的丫頭去叫元玖,自己上前一步追問道:「會試的成績這麼快就出來了?」
管事點頭,應道:「前些日子就出來了,據說皇上迫不及待見今年的考生,殿試就提前辦了。」
柳恩煦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沒想到這塊其貌不揚的璞石里竟藏著寶藏,更慶幸自己當時堅定地護住了元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