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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韋臻並未推辭,而是爽朗地應下了,臨走之際還頗為欣賞地拍了拍丁武的肩膀。
韋臻夫婦告別後,柳恩煦才在竇褚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
但這一路,竇褚眼裡的柳恩煦都像被烏雲遮住的皓月,悶悶不樂,沉默寡言。
竇褚以為她是因為丁武的事憤懣,也沒打算做更多安慰,只拉著她的小手在掌心裡搓了搓。
直到下車進府,竇褚才發現柳恩煦腳底的步子越走越快,就像急著要遠離自己似的。
竇褚蹙眉,追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問道:「一個馬夫,至於嗎?」
柳恩煦卻依舊一反常態,冷漠地「嗯」了聲,頭也沒抬,陰陽怪氣地指責道:「殿下心機深沉,實在是令人防不勝防。」
竇褚拉著她的手一扯,兩人同時頓住腳。
竇褚原本的風光霽月都好似被層層烏雲遮蔽,不剩下一點光影。
跟在兩人身後的侍衛識相地與兩人拉開了距離。
竇褚垂睫見柳恩煦正把手從自己掌心抽離。
他神色淡淡地重複了她的話:「防不勝防?」
柳恩煦兩隻如水的眼睛裡,此時像是燃起了一把火,只剩激憤:「殿下剛剛說給姑父那一套說辭早就計劃好了吧?!是皇上想除掉那個吃裡扒外的將軍?還是殿下想除掉他?」
竇褚的臉徹底沉下去,目光森寒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毫無顧忌地質問。
他俯下身,手上撐在大腿上,直到可以平視她那張怫鬱的臉,語氣變得生硬:「我在你心裡,這麼道貌岸然?」
柳恩煦只覺得他此時的樣子可恨極了,想都沒想,語氣決絕:「是!否則殿下怎麼會用這麼殘忍的手段禁錮我?!」
竇褚神色一怔,原本的冷厲消散,霽顏反問:「殘忍的手段?」
柳恩煦氣急敗壞,又怕後面的侍從聽到什麼,將聲音壓地極低,指著肚子咬牙切齒道:「用這個孩子做枷鎖!」
第46章 誤解 可斷了便是斷了,怎麼還能完好如……
竇褚當場石化。
他瞠目結舌地將視線挪至她手掌輕按的小腹上。
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狐疑地確認:「什麼?」
柳恩煦見他死不認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憤憤道:「我不知道殿下動了什麼手腳!但偷偷拿走我的避子藥, 實在是無恥至極!」
柳恩煦不想再看到他那張完美無瑕的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步流星地返回雲霞殿。
她氣自己掉以輕心,單純無知!
更氣自己被人玩弄於鼓掌卻不自知!
他那麼善於偽裝, 她怎麼能忘了兩個人只是合作關係?!
合作關係!
互利互惠而已!
他要的始終是一個牢牢將自己控制在手裡的弱點!
柳恩煦狠狠將雲霞殿的門甩上,恨不得把竇褚能進出的所有門窗都封死,永遠都不想見到這個偽君子!
竇褚久久怔楞在原地, 目視著柳恩煦離開的方向, 直到那片漆黑中只剩下昏暗的光影, 看不清前面的路。
狄爭走上前沒急著開口, 撿起地上柳恩煦掉落的帕子, 遞到竇褚手上,才讓他好像從夢中驚醒,垂眼去接。
狄爭猶豫再三關切地問:「王爺這是?」
竇褚手裡捏著那方如水柔軟的香帕, 卻如同被人開膛破肚, 讓瑟瑟秋風灌入了胸膛。
他只覺得柳恩煦一席話讓他有些喘不上氣,就像吃了幾斤砂礫,把心墜地沉甸甸的。
他依舊無力地撐著膝蓋, 緩緩開口:「你每日送來的藥,換方子了?」
狄爭搖搖頭, 語氣堅定不移:「沒有,半個月才需要換方子。」
竇褚點點頭,可他滿腦子裡想的都是柳恩煦剛才那句「無恥至極」。
他從沒想過在她身上做手腳,因為她不該承受自己帶來的任何負擔。
他抬手用拇指蹭了下自己的嘴角。
原來她也準備了避子藥。
竇褚衰頹地失笑一聲, 將那方香帕捏在手裡,卻想到她剛剛目眥盡裂的臉。
被人剜了一刀的心,疼痛難忍。
竇褚再次直立起身子,收斂了臉上易被察覺的反常。
他把軟帕團進手裡,漠然問:「府上的脈案呈進宮了?」
皇上前些日子詢問過竇褚的子嗣大事,只不過良妃當時也只是關切地問了一句。
竇褚沒想到,宮裡的人速度這麼快,竟然招呼都沒打,就把府上的脈案取走了。
狄爭道:「是,今早才剛剛遞上去。」
竇褚負著手,抬頭望著月光下被風吹地凌亂的樹枝。
落滿月華的瓊枝上掛滿了搖搖欲墜的金葉,看似窮途末路,萎靡不振。
半晌後,他淡淡開口:「去把給王妃診脈的府醫叫來!我有話要問!」
狄爭匆匆應了聲去辦事。
竇褚卻依舊站在原地未動,只看著被雜亂樹枝切成碎光的月影,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原來,她才是逢場作戲。
——
柳恩煦睡得很不好。
一晚上都在苦思自己該怎麼在自身難保的時候,再去孕育一個新生命。
她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直到天蒙蒙亮,才將將睡過去。
可沒多久就被一陣猛烈的腹痛疼地甦醒過來,昏沉地用手捂著肚子在被子裡蜷成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