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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5:12 作者: 天竺doge
    白堇披著厚披風站在廊上,她望著遠處白雪皚皚,姣好的面容看不出喜樂。「其實,我倒挺羨慕沈妹妹的。」

    沈輕竹坐在她身後,身上裹得相當厚實,一絲風都吹不進。他望著她,後又望去遠方。

    「你大可不必羨慕她。」他低聲道。

    寒風中的茶梅靜靜地綻放著,積雪壓在上面,顯得梅花朵朵更鮮艷欲滴。

    沈輕竹似乎在出神,他望著那朵沒壓壞了的梅花道:「軟軟她,一直很不容易。沒有白姑娘的好身世,好關愛,好家庭。她自小就被我強制要求練武,每日裡都是半夜便起來扎馬步,她把我當成極親的親人,可我卻一直躲著她。」

    「你不知道,她每次見我都會說一些在外面聽到的笑話,極力想討好我。我為了一些所謂的家仇一直疏遠她,疏遠到我以為她不再了,才想起收回來。」

    白堇轉過身來,她看著沈輕竹,眼裡恍然有些水汽。

    「我羨慕她,是因為她經歷那麼多,依然可以天真快樂。對你,對大家依舊如故。她那日與我打招呼,我在下面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小太陽一樣。奪目,耀眼。」

    沈輕竹低咳了一聲,他招來沈安,臨走前沖白堇輕聲道:「白姑娘,你心懷仁義,自會有一番天地。這段時間的一切恩情,沈某無從報答,惟願白姑娘日後安穩一生,喜樂長隨。」

    沈安推著他離開,白堇依舊站在那,她伸出手去接廊外的飄雪。此刻外面的風微微止了些,那些如拇指蓋大小的雪花一個勁的往下落,沒一會,便鋪了她手面一層。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白堇啊白堇,你該回家了。」

    三日後,白堇把斷續膏的方子和熬製敷腿的方法分別告訴了沈平和沈輕阮,她東西極少,只簡單的背了一個小包袱,便坐了船回了藥王谷。

    時間過得極快,沈輕阮每日裡都會翻著醫書,去查看關於沈輕竹腿傷的辦法,古書上說,在大理國的雲南地界有一種花,叫思卿。

    那花劇毒,卻長得極好看。若是用在平常人身上,半盞茶的功夫便能讓人當即暴斃。可若用在了黔山的萬屍蠱上,卻能以毒攻毒,把蠱全部逼出來,只要後續再加以調理,沈輕竹的雙腿或許還能再站起來。

    沈輕阮被這個念頭纏著好幾天,吃飯不香,睡眠不好。她想告訴沈輕竹這個消息,可又怕他不准自己去,到時候若執意阻攔,指不定他又生出什麼病來。

    這天,是沈輕阮答應陪伴半個月的最後一天。她起了個早,在廚房煲了雞湯又做了一些薄餅端到清風閣來,沈輕竹最近氣色好了不少,雖說人看著還是很瘦,可總算是精神起來了。

    她把早飯端到桌上擺好,衝著裡面喊了好幾遍,見沒人出來,心裡覺得有些古怪,便走進去看。見床上沒人,又奔回書桌那邊去看,也沒人。

    沈輕阮皺著眉,她穿了斗篷又拿了件厚披風出門,循著院子裡走了一圈,還是沒見人,這才有些著急。

    她乾脆借力飛上亭子,站在頂上望著四周。在望亭那邊看到有一個人坐著,估摸著是他,沈輕阮身形一晃,朝那邊飛去。

    待她輕輕落地後,見沈輕阮穿的極厚,這才微微放了心。她疾步走過去,語氣不甚好地問他:「早上這般冷,你腿剛好一些,怎麼就出來受凍?」

    沈輕竹的鼻子被凍得有些紅,他微微笑著看著她,淡淡道:「這幾日,我一直在想。若是我在你還是阮新的時候,就砍斷所有與你聯繫的退路,或許你現在依舊可以心無旁騖地呆在揚州。不用擔心我是誰,不用去想你的過去與未來。那該多好。」

    沈輕阮俯下身望著他,他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副和和氣氣地模樣,不會生氣,不會怨懟。除了那幾次只有他們倆人的時候,他沖她發的一些脾氣外,似乎他就像是沒有脾氣的人。

    「可眼下,我就是沈輕阮,不是嗎?」她回道。

    沈輕竹笑著說:「是啊,你就是阮阮。這無法改變,不過我可以讓你做回阮新。」

    「名字重要嗎?」

    「不管你是沈輕阮還是阮新,只要還是我的阮阮就夠了。至少這一點,我覺得十分重要。」他看著她,面色有些嚴肅。

    她抿抿嘴,摸了摸他的手,還是蠻溫暖的,便笑了笑:「那我也覺得蠻重要的,就叫阮新也好。」

    兩人似乎達成了什麼協議,重新做回阮新的她推著沈輕竹的輪椅往回走,一邊聊著午飯吃什麼,一邊約定春天來了一起去挖筍。

    到了晚上,阮新輕輕關上門,她剛轉過身,就見江寅站在不遠處,兩人一打照面,瞬間氣氛十分地不好。

    「你回來做什麼?」江寅往這邊走了兩步,有些生氣地問道。

    阮新看了看他,「不管是作為沈家的人,還是作為救下沈島主的阮姑娘,我都有權利回來不是嗎?」

    江寅哼道:「你若是想著輕竹,早就該從揚州回來。救了他一命卻又離開,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你倒是厲害。」

    「和你比,我還差得遠。」阮新白了他一眼,抬腳就走。

    江寅在她身後又道:「你明日就走?」

    「怎麼?」阮新停下腳步道:「你又想套什麼罪過在我身上?」

    「你......你走了,輕竹他可有說什麼?」

    阮新回道:「我與他已商量好,春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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