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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5:12 作者: 天竺doge
    一燈如豆。

    沈輕阮坐在桌邊,站也不是,睡也不是。

    她躊躇再三,最後一咬牙,吹滅了燈,三步並作兩步往床邊奔去。

    剛躺下來,一旁傳來沈輕竹的聲音:「你終於肯過來了?」

    沈輕阮欠起身子瞧他,屋內黑乎乎的,只有慘澹的月光撒進一些,看不清他的面貌。她躺下淡淡地回道:「困了自然要過來睡覺。」

    一陣細碎的聲音,他慢慢坐起來,著單衣撐著地起身來到了床邊。他輕輕坐下,握住她的手。

    「阮阮。」

    她動了動手,想抽回卻又停下。

    「阮阮,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坐在那,似乎透過黑暗在看她。

    沈輕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輕聲道:「我娘是阮菱,我爹......是趙巍。」

    他忽地抬手掩住了她的嘴,柔聲道:「你不用說這些。」

    她轉過頭去,望著牆的方向,回道:「你想說的,我都懂。可我現在還做不到。」

    沈輕竹覺得胸口一痛,心口那似乎又疼了起來,他抬手捂住,緊皺著眉頭去緩解。

    「我一直都未把你當趙巍的女兒看,你和他們都不同。你是你,你是沈輕阮,你是我的小聰明。我改變不了他們對你的看法,我也無法掌控自己對你的心意,所以我一直在躲。阮阮,你能讓我停下嗎?」

    他說的極其輕,可聲音卻帶著幾分不安和可憐。

    沈輕阮回想起在離山島的日子,她就像是一個留守兒童一樣,每日裡眼巴巴站在門口等著他回來吃飯,教她寫字看書。

    那些她也不知何時生根發芽的情意,在他一個偶然的笑里就開了花。

    她忽地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沈輕竹似乎回到榻上躺著了,這才轉過身來,她有些緊張似的想去再看看他,可除了狠狠揪了揪床單,她再也任何反應。

    或許,他們更適合做兄妹,別人都習慣的兄妹。

    翌日,沈輕阮起床後,發現榻被抬到了外面,屋內都收拾的乾淨整潔,她剛打開門,便見沈輕竹端著早飯坐在門外。

    沈輕阮輕輕道:「你怎麼醒這麼早?」

    他望著她,「孫大娘和吳大伯做了早飯,我先吃了點。他們怕路途遙遠,我們倆都撐不住,又去鎮上雇了人手,順便買點零嘴給你。我想著你大約也該醒了,就給你盛了有些雞粥端過來。」

    她盯著那晚雞粥看了好一會,沈輕竹以為她不想吃,又道:「你若不喜歡,我再去拿一份煎餅來,那個你喜歡吃的。」

    「不用。」她伸手接過粥碗,轉身就坐在桌邊默默吃了起來。

    背後,沈輕竹還在門口坐著,他沒有進來的打算,過了一會,他便悄悄離開。

    等孫大娘他倆回來,已是晌午時分,見天氣還算好,又嚷嚷著給他們做午飯,吃完再走。沈輕阮再三推辭,還是免不掉。最後,孫大娘做了兩份炒菜,全放在有蓋子的兩個碗裡,又新做了一些煎餅,讓他們路上吃。

    臨走前,沈輕阮抱著孫大娘,眼淚汪汪地一句話說不出來。

    「你若是想我,便回來看看。」孫大娘抬手給她抹眼淚,一臉心疼。

    待她上了車,車夫持著鞭子,朝著馬兒一聲喝,馬車便緩緩往前行走。

    她從車裡掀開帘子,衝著孫大娘和吳大伯兩人揮手,直走到百米開外,還不願放下。沈輕竹從懷裡掏出帕子,等她做好後遞給她。

    「你身體還沒全好,哭多了傷身體。」

    沈輕阮拿著帕子,她後背靠著軟墊,身上蓋著薄毯,小聲地抽泣著。

    車夫熟門熟路,駕著馬車沒一會便來到了鎮上。沈輕竹許是顛簸的有些難受,面色總不大對。她用小爐子燒了點水,等水開,給他倒了杯茶,又扶他躺下休息,看了眼天色,恐怕趕不了多久的路了。

    果然,沒多會,車夫在外面喊道:「小姐,現在已經下了毛毛雨,我看烏雲滿天,恐怕夜裡要有雷電,要不咱們在附近的驛站休息一下吧?」

    她怕吵著沈輕竹,便起身挪到外面,掀開帘子問道:「驛站有客房嗎?」

    「這倒沒有。」車夫撓撓頭。

    她想了想,夜裡趕路萬一路況不好,到時候他定要難受,不如還在驛站休息一晚。沈輕阮叫車夫在前面的驛站處停下,她下車問驛站的掌柜討了個小鍋,拎回車上。

    沈輕竹醒來後,覺得車子沒動,鼻間卻有飯菜的香味,便起身去看。見她正把孫大娘提前做好的青椒肉絲放在小火爐上熱著。

    「你醒啦?」她手裡還拿著一雙算是筷子的小木棍,沖他笑著。

    沈輕竹挪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手,眉頭微蹙:「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她一邊熱著菜,一邊回:「我去驛站那討了一個鍋子,可想著沒有筷子,再去問他們討,他們說自己都不夠用,不能給我。我就跑去邊上的樹林折了兩根小木條,簡單洗一洗,權當筷子先用著。」

    他把身上蓋著的薄毯取下,輕柔地蓋在她腿上。

    飯菜熱好後,兩個人就坐在車裡,一邊喝著茶,一邊吃著烤乾的煎餅,就著青椒肉絲。

    沈輕阮極少和他一起吃飯,掰著手指頭數數,十次算是多的了。

    她倒不知道,原來他吃飯時很關注,眼睛只盯著菜,而且吃的極慢。先喝一口茶,夾了一塊極小的肉絲沫,再咬一口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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