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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4:37 作者: 時久
領頭男生身上挨了好幾下,嘴角還被自己牙齒磕破了,氣不打一處來,看到黃芪受制,揚起手裡的木棍想狠狠揍她一頓出氣,發現那根棍子已經劈開斷成兩截,抖一抖還掉木屑。他把手裡半截木棍朝跟班男生砸過去:「你們從哪兒找來的破爛傢伙?拾柴火哪?」
跟班男生委屈地說:「這破地方讓我們上哪兒去找傢伙,就從學校的破桌椅上拆了兩根腿下來,我哪知道木頭都爛掉了。」
領頭男生看他手裡還有根完好的木棍,吼道:「把你手裡的給我!媽的這麼多人被一個丫頭片子打成這個熊樣,老子不滅了她以後還混不混!」劈手奪過跟班男生手裡的棍子,朝著黃芪劈頭蓋臉地就要砸下來。
黃芪被被子裹住一時掙不開,矮身低頭蹲下避開頭部,用裹著被子的背部去擋。棍子還沒落到她身上,側面有個人影向她撲過來,她沒站位整個人被撲倒在地壓住,那棍子就抽在了來人身上。
不是想像中棍子砸到人體的悶鈍響,而是「呲——」的一聲,布帛被撕裂的聲音,其中還伴隨著某種輕微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她聽到自己上方近在耳畔壓抑的悶哼,撲倒她的人本是張開雙臂護著她,那手臂卻失了力氣,從她肩上軟軟地滑了下去。
「小英!」黃芪掙開裹在身上的被子,伸手抱住站不穩軟倒下去的小英。她的手碰到他的背,背後結實的迷彩服撕開了尺余長的口子,濕漉漉的粘稠液體沾滿了她的手,一股咸腥的氣味散發開來。
膽小跟班男生最先反應過來:「你你你……他他他……他流血了!媽呀好多血!你要把人打死了!」
領頭男生摸了一下手裡的棍子,燙手似的遠遠扔出去:「不是爛木頭椅子腿嗎!為什麼會有釘子!」
「椅子腿上當然會有釘子!誰叫你下手沒輕重也不看看!上次也是你拿板磚砸別人的頭!我就說大晚上荒郊野外的打什麼打,現在弄出紕漏來了怎麼辦?教官的燈都看不見了!」
纏住黃芪的男生早就撒了手,顫抖著問:「現在怎麼辦?要不要送他去搶救?」
「送個屁!周圍全是山送哪兒去搶救?你背他啊?」
黃芪的兩隻手都在發抖,她捂著小英的後背,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她手底下滲出來,透過指縫,沿著她的手背蜿蜒流下。有冰涼的水滴落在她臉上,一滴,兩滴,三滴……四野里逐漸響起沙沙的雨聲。
「別吵了!下雨了!再吵吵別說這小子,咱們幾個也都要把命送在這裡!」
膽小男生先打退堂鼓:「反正不關我的事,這麼多人都看到了,是你用有釘子的椅子腿打傷他的,怎麼收拾你自己想辦法。我、我先走了!」往後退了兩步,掉頭撒腿向大部隊離去的方向狂奔,一忽兒就不見影了。
剩下的男生還算稍微義氣一點:「雨開始下大了,咱也趕緊撤吧,管不了那麼多。要是被釘子劃一下就能死人,只能怪這小子自己命不好,他們家祖上沒積德,出了個殺人犯家裡人自相殘殺,活該斷子絕孫。」
四個人互相看了幾眼,迅速達成默契,轉身開溜。領頭男生走在最後,黃芪對他喝道:「你給我站住!一人做事一人當,捅了簍子就想落跑,是不是出來混的?」
領頭男生回頭看了她一眼,腳下略一遲疑,但又立刻轉回去快步跟上同伴。四個人的身影很快湮沒在漆黑的夜幕中。
黃芪一直在後頭喊他們停下幫忙,毫無回應。懷裡的沙周胤微微動了一下,用沙啞的聲音說:「小芪,別喊了,我們自己想辦法吧。」
黃芪連忙抱住他:「小英,你怎麼樣?」
「我……沒事,被釘子劃了一下……而已,死不了。」他顯然痛得厲害,話都說不穩當,「血好像有點止住了,我……可以走。」
黃芪輕輕摸了一下他背上的傷口,的確不流血了。她扶他站起來,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著走,發現這樣會扯到他的後背傷處,索性半蹲到他身前:「我背你回去。」
「你哪背得動我……」
「我怎麼就背不動你了,廢話真多,快上來!」惡霸地把他兩隻手拉到自己脖子上環著,雙手托住他兩腿背了起來。
其實她真的背不動。小英已經長得比她高了,百餘斤的重量,剛才打架體力也耗費光了,現在她兩腿發軟直打晃。走出去十幾步,她就覺得腿抬不起來了,冷不防踩到一塊圓石子,腳下打滑摔了個跟頭。她惦記著小英背上有傷,硬是翻到側面摔下去,自己當了肉墊。
「小芪,這不是辦法……」
她倔強地爬起來:「我一定會把你背回去的。」
小英,她說過會保護小英的,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不到了。
沙周胤止住她想再次背起自己的手:「小芪,你先聽我說。我們出發到現在已經走了兩個多小時,這裡離營地至少有十多公里。你根本不可能背一個一百多斤的人翻山越嶺走十幾公里,這不是你有毅力就能解決的。而且現在還下雨了,我們沒有照明工具,走山路很危險。這次你就姑且聽我一回,以後全都聽你的,好不好?」
黃芪微窘,說得好像她既沒大腦又蠻不講理一樣。「那你說怎麼辦?」
「這裡還有幾間屋子可以避雨,比在山裡亂走安全。現在應該已經有三點多了,再過兩三個小時就會天亮,回到營地老師發現少了人會派人出來找的,這裡是固定路線很容易被找到,我們就在這兒等著。你先去把那邊的被子收到屋裡去,別讓雨淋濕了。還有那些篝火沒燒完的木頭,也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