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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3:44 作者: 初雲之初
喬家家主還沒來得及說話,張家家主便發出一聲嗤笑:「魏兄,你是不是忘了,他頭頂的官帽是怎麼被擼掉的?」
其餘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空氣中充斥著快活的氣息,喬家家主心頭火起,卻也不想廣泛樹敵,勉強壓制著怒氣,哂笑道:「笑吧笑吧,你們儘管笑!她連我的面子都不肯給,難道就會搭理你們?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這顯然戳到了另外幾人的痛處,那笑聲戛然而止,彼此交換一個眼神,他們的臉上都顯露出幾分擔憂與不安來。
「有魏相在,想來不會有事,」魏家家主強打著精神,勉強笑道:「一個丫頭片子罷了,能做些什麼?別自己嚇自己。」
他嘴上說的硬氣,但其餘幾個人卻無心附和,若是秦國夫人沒有找茬兒,那自然是好事一件,但若是她主動生事,造就出的後果,卻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
冀州的問題一旦暴露出去,一大家子都要受到牽連,他們不可能將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一個可能性上。
「魏相與秦國夫人既然到了,我們總該盡一盡地主之誼,」最後,張家家主徐徐道:「如若他們肯鬆口,收些財物美姬,皆大歡喜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如若不然,我們就要想想別的出路了……」
幾人面色各異,心緒卻同樣沉重,彼此對視一眼,沉默著結束了這次小聚。
……
喬毓收到魏家人送來的帖子時,尚且有些詫異,略微一思量,又覺得沒什麼奇怪的。
皇帝離京的事情,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出去,冀州豪強更不知自家地界上來了這麼一尊大神,這會兒連張請柬都沒混上。
喬毓頗覺好笑,轉著手裡邊兒的請柬,道:「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瞧瞧?」
皇帝笑道:「去就去。」
魏玄見他們竟然還搞起婦唱夫隨這一套了,再也克制不住心頭的怨恨,面孔扭曲道:「聖上不能去,他們認得你!一去就會露餡,露餡就會出事,一出事就會一發不可收拾,臣也沒法兒再為家國,為聖上盡忠了——」
喬毓聽他喊得都破音了,禁不住有點心疼,親自倒了杯水遞過去,這才道:「我可以幫他易容。」
魏玄目光怨毒的看著他們,道:「萬一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能有多大麻煩?
皇帝心道:昔年朕征戰沙場,什麼險境沒經歷過?
就冀州這幾家人,借他們幾個膽子,都不敢造反,近有禁衛,遠有駐軍,能翻出什麼浪來?
只是魏玄現下這情狀,也怪可憐的,他笑了笑,到底也沒再繼續刺激這心腹臣工。
第二日清晨,喬毓起個大早,照舊去練了會兒刀,又往前廳去跟皇帝一道用早飯,一整套動作忙活完,這才拉著人進屋,幫著後者進行偽裝。
皇帝身材高大,目光鋒銳,骨子裡就透著一股悍利之氣,喬毓略一思忖,便定了主意,忙活了半個時辰,將他妝扮成一個英俊挺拔的侍從,五官勾勒的柔和了些,冷不丁一瞧,恐怕沒人會將他與長安天子看成一個人。
魏玄跟隨皇帝多年,對他足夠熟悉,第一眼看的時候也沒認出來,怔楞幾瞬,方才會意,禁不住嘖嘖稱奇:「真是神乎其技……」
皇帝白龍魚服,不代表他願意向其餘人低頭,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陪著自家大錘而已。
他換了身侍衛衣袍,腰佩長刀,跟隨在喬毓左右,既是陪伴,也是怕她萬一闖禍,沒人幫著收拾爛攤子。
喬大錘可不知道他這心思,換了身衣裳,便翻身上馬,美滋滋的往魏家去了。
魏玄是中書令,位同宰輔,喬毓是秦國夫人,正一品誥命,這二人登門,眾賓客免不得出門去迎,笑容恭敬的請了他們進去,又往庭院中去宴飲行樂。
時下風氣開放,還沒有什麼男女大防,喬毓又掛著個官職,自然無需避諱眾人,便在魏玄下首處坐了,皇帝則持刀侍立在她身後。
僕婢們魚貫而入,奉了冰鎮著的時鮮瓜果來,喬毓撿起顆櫻桃吃了,含笑聽眾人不間斷的奉承討好,喬家家主見了她便有些打怵,見她沒再針對自己,方才鬆一口氣。
喬毓和顏悅色,打打醬油,魏玄卻始終板著臉,說起冀州府庫中的錢糧之事,半分情面也沒給魏家家主留,兩下里一比較,喬大錘居然成了親和可愛的那個人。
魏家家主左右掂量一下,心裡邊兒的天平慢慢的就偏向了喬毓,嘴上連聲附和魏玄,卻又悄悄向下首處的魏夫人遞個眼色。
喬毓沒注意到這些,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都是沒用的。
魏家待客的櫻桃不壞,清甜可口,魏玄跟那幾個家主扯皮的時候,她接連吃了好些,面前碟子都快空了。
皇帝輕輕咳了聲,彎下腰,低聲道:「仔細待會兒肚子疼。」
「可是真的很甜。」喬毓撿起一顆送到他唇邊。
皇帝先是一怔,旋即笑了,張嘴將那顆櫻桃含入口中。
魏夫人瞧見這一幕,不禁面色微變,看看喬毓,再看看她身邊的侍衛,目光複雜起來。
魏家家主等人雖說在跟魏玄說話,可哪個不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見喬毓跟身後侍衛這般親昵,神色中都有些詫異。
魏玄驟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等眾人都扭頭去看他之後,才誇張的假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嘛,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