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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3:44 作者: 初雲之初
衛國公站在不遠處,見狀同樣心生痛意,近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勉強笑道:「快起風了,送老夫人回去吧。」
……
新武侯府的人可以打,可以傷,但不能殺,這是喬毓早就想好了的。
歸根結底,整個侯府裡邊兒,跟她有生死大仇的,也就是新武侯夫人與新武侯世子罷了,且還都是未遂,所以她打斷了他們的腿,又踢碎了新武侯世子的蛋,叫他再也不能禍害女人。
至於二娘、三娘等女眷,不過是小女兒之間的口舌妒忌,沒必要上升到死活這地步去。
官府緝拿兇犯,必然要知曉相貌,甚至於會刨根問底,通曉原委。
喬毓固然不喜新武侯府因為自己與明德皇后生的相像,而刻意利用,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時候,她這張臉便是最好的護身符。
新武侯府不敢報官。
否則,怎麼對京兆尹解釋?
一個與明德皇后極其相似的匪徒殺入新武侯府,打傷一干人等之後,公然逃竄?
呵呵,除非他們覺得脖子太過牢靠,想找個人幫著鬆動一下。
既然新武侯府沒法兒借用京兆尹的力量來搜尋她,那自己要面對的威脅,便很小了。
頂破天也就是新武侯府中人的追殺與探查,不足為慮。
喬毓今日未曾著襦裙,而是胡服加身,便是為了騎馬出行方便,出了新武侯府所在的永興坊,她坐在馬上,遠遠便望見崇仁坊的坊門,不知怎麼,竟情不自禁的停住了。
在新武侯府的時候,喬毓曾經打聽過,衛國公府便坐落於崇仁坊。
要不要去看看呢?
有沒有可能,她真的是喬家的女兒?
胯下駿馬忽然停住,有些不滿的打個噴鼻,像是在催促主人,夕陽西下,餘暉淡淡,喬毓臉上少見的出現了幾分遲疑。
還是算了吧,她想。
喬家若真是丟了女兒,早就叫人去找了,哪裡會等到今日?
再則,對於她的身世,葛老太爺只怕比誰都上心,倘若她真的是喬家女,那葛家豈非是白費心思?
喬毓不喜歡被人利用,也不喜歡做人替身,設身處地的去想,被代替的那個人,應該也同樣不高興。
她若不是喬家女,只瞧這一張與明德皇后相似的面龐,便足夠叫喬家人不快了,若再牽扯出新武侯府之事,更是麻煩。
夕陽的光輝淡去,暮色漸起,街道上的行人逐漸少了起來。
再有一個時辰,宵禁便要開始了。
她得趕快找個地方落腳,否則被人瞧見,一個「犯夜」的罪名扔過去,便要笞二十下。
喬毓定了心,催馬往不遠處的平康坊去了。
……
喬毓的包裹里,裝著魏平為她準備的兩份籍貫和路引。
關內道原州人士,陸南,男,十八歲。
關內道原州人士,陸雲,女,十八歲。
多一個身份,將來便多一條出路,喬毓想的很明白。
正值四月,眼皮子底下便是春闈,來自天南海北的舉子擠滿了平康坊,更不必說外省駐京官員的家眷,與那些因故抵達長安,在此落腳的人了。
喬毓融入其中,便如一滴水進了大海,任誰也尋不到蹤跡。
將陸雲的身份路引遞過去,掌柜瞧了一眼,邊登記在冊,邊笑道:「小娘子孤身一人出門,好大膽子。」
「我來尋我哥哥,」喬毓面紗遮臉,恨鐵不成鋼道:「說是進京趕考,卻被妓子迷了眼,若非同鄉傳信回去,家中還不知道呢,阿爹氣壞了,要打斷他的腿,幾日之後便到,我得提前給哥哥送個信兒……」
掌柜倒很理解,笑了幾聲,以過來人的身份勸道:「少年愛慕風流也是有的,你看這滿樓舉子,有幾個不樂在其中的?平康坊原本就是風流藪澤之地。」
是了,此地正是長安最出名的紅燈區。
喬毓又是抱怨幾句,與了銀錢之後,方才往樓上客房去,聽得身後無人,又將門反鎖,仔細整理行囊。
此次離開新武侯府,是她有意為之,故而東西也頗齊全,從籍貫路引,到銀錢、替換衣衫與防身用的匕首,連早些製成的丸藥,都帶了兩瓶。
萬事俱備,並無缺漏。
約莫過了兩刻鐘,有小二前來送水,喬毓靜靜在水裡泡了會兒,開始思量自己來日如何。
留在長安嗎?
在這裡,她能做些什麼呢?
守著自新武侯府帶出來的銀錢,然而坐吃山空,還是尋些別的事情做?
喬毓想了很久,想的水都涼了,方才有了主意。
她想去找找自己的家人,見一見他們。
血濃於水,家人所帶來的柔情,終究是不一樣的。
再則,她總不能糊裡糊塗的過一輩子吧?
她是誰?
她叫什麼?
之前那些年,她都過著怎樣的人生?
諸多謎團,或許只有見到親眷時,才能得到解答。
喬毓是個意志堅定的人,既然有了打算,就不會舉棋不定,泡完澡之後,便上床安歇,養精蓄銳,明日再行出城。
第二日清晨,她起個大早,對鏡梳妝,眉毛塗黑塗重,面部輪廓加深,遮住耳眼,取了包袱里那套男裝穿上後,又將靴子墊的高些,打眼一瞧,便是個身姿頎長,灑脫俊朗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