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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3:44 作者: 初雲之初
    喬毓眼眶泛紅,神情委屈道:「我知道,我是外邊兒長大的,姐姐們都不喜歡我,可我沒想到,她們竟能下此毒手,幾人聯合起來,欺辱我一個弱女子……」

    欺辱我一個弱女子。

    一個弱女子。

    弱女子。

    我呸!

    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二娘聽她如此顛倒黑白,恨得心口作痛,幾乎要吐出一口血來,目光怨憤,死盯著她,一時竟沒說出話。

    喬毓不看她,也不看別人,只低著頭哭,弱小無助又可憐。

    葛老太爺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半晌,方才道:「六娘,她們都是你的姐妹,要友愛扶持。你的脾性太烈了些,要改。」

    喬毓抬起眼來,風姿秀逸,梨花清婉:「祖父,你需要的不就是我這種人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兩面三刀,心思機巧……」

    她拿帕子拭淚,舉止中滿是柔弱之美,斜一眼其餘幾人,低笑道:「那些姐姐妹妹真情相依,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廢物,留著也沒用呀。」

    葛老太爺為之一怔,略一思忖,神情中閃過一抹讚賞。

    新武侯世子與二娘、三娘、四娘幾人,卻都愣在當場。

    「幾位姐姐,你們別生我的氣呀,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你們今日吃了虧,來日就會記住,傷在自家人面前,總比折損他人手中要好。」

    喬毓緩步輕移,到了跪在地上的幾人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微笑道:「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沒本事,棋差一招,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她說話的時候低著頭,但不知怎麼仍有種高抬下巴,蔑視世間的感覺,那語氣又太過理所當然,好像再糾纏下去,便只會顯得她們蠢,且愚不可及。

    二娘總覺得哪裡不對,一時之間卻又說不上來:

    難道自己被人踢進糞坑,受了這麼多委屈,到最後反倒要謝她不成?

    憑什麼!

    喬毓從頭到尾都沒把那幾個戰五渣看在眼裡,回身去瞧葛老太爺,笑吟吟道:「老太爺,我說的對不對?」

    葛老太爺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皺紋叢生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你果然是這一輩兒里最出挑的。」

    喬毓笑著奉承道:「都是老太爺教導的好。」

    「好了,」葛老太爺一錘定音:「累了一日,都去歇著吧。」說完,便站起身,撐著拐杖,往內室去了。

    喬毓目送他離去,臉上笑意方才淡了些,掃了呆若木雞的幾人一眼,又重新笑了起來。

    葛老太爺的態度如此明確,倒叫憋著滿腔怒氣而來的幾人更覺氣怒,只是不敢對老太爺的決定有所異議,扶著侍婢的手起身,就此準備離去。

    喬毓懶得理會,逕自出門,打算去用晚膳,拐出去沒多久,卻見三娘守在路邊兒,見她來了,有些討好的喚了聲:「六妹妹。」

    喬毓道:「你有事嗎?」

    「今日之事,委實不是出自我本心,」三娘有些躊躇,怯懦道:「二姐姐拿阿姨威脅我,我實在是不得已,這才……」

    「這關我屁事?你以為我會可憐你嗎?」喬毓毫不客氣道:「別做夢了。」

    三娘怔住了。

    「若被推的人不是我,早就掉糞坑裡爬不起來了,到那時,你會去撈我嗎?」

    喬毓懶洋洋道:「你阿姨可憐,你受人所迫,所以你就能動手害我?柔弱少女莫名為人所害,我也很可憐啊。」

    三娘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柔弱少女喬毓撇撇嘴,繞過她,轉身走了。

    ……

    新武侯夫人知曉此事,已經是晚間時候,怒氣上涌,騰的坐起身來,便要去尋喬毓晦氣。

    「這小賤人!」她扶住作痛的額頭,叱罵道:「自從她來了,府中便沒有一日安生,我再留她不得!」

    二娘伏在母親床頭痛哭,新武侯世子心中不忍,又想護著喬毓,頓了頓,還是將葛老太爺搬出來了:「阿娘,大事為重。」

    新武侯夫人面色頓變,神情幾轉,終於道:「二娘,你先回去,阿娘必然會給你討個公道!」

    二娘沒有得到準確回答,如何肯走,只是一抬頭,便見母親神情猙獰,心中一突,不敢多問,抹著眼淚走了。

    僕婢們將門合上,新武侯夫人面色陰鷙,冷冷道:「大郎,那小賤人留不得!」

    「老太爺只覺得她會與侯府互為依存,卻沒看出她的豺狼本性,現下就這般作態,來日真進了宮,難道會庇護葛家?她那等性情,如何拿捏的住!」

    她牙根緊咬,目光中殺機迸現:「大郎,我總覺得——她若真得了寵,頭一個就要害咱們!」

    新武侯世子見過喬毓行事,倒有些贊同母親的言辭,只是喬毓貌美,真要殺了,他可捨不得,這便一思忖,他忽然冒出一個血脈噴張的念頭來。

    六娘既不會進宮,他便將人扣下,尋個宅院安置,自己受用了,豈不兩全其美?

    這念頭一冒出來,便如同野草一般在他心底紮根,再斬不斷。

    新武侯夫人見兒子不語,眉頭皺起,催促道:「大郎,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新武侯世子心下定了主意,忙笑道:「兒子在想,此事宜早不宜晚,不妨今夜便動手,叫人往屋裡吹一支迷香,將人弄出去便是。老太爺那邊兒,咱們再慢慢說,總不至於為了一個沒影兒的指望,要了兒媳與孫兒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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