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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3:44 作者: 初雲之初
「啊,」昭和公主與晉王同時驚嘆,連皇太子與秦王都為之變色:「母后年輕時候,原來這樣了不起!」
「後來,她可被你外祖父罵慘了,說她不該這樣以身犯險。」喬老夫人笑道:「你母親與舅父原是雙生子,略有些相像,竇家被殺得潰敗,主將亦死,便以為出陣之人是你舅父,倒叫你舅父一戰成名,人稱玉面太歲喬元功。」
昭和公主道:「原來舅父這諢名是這樣來的。」
「你母親為此憤憤不平了好久,說這稱號原該是她的,又罵竇家人有眼無珠,正巧被你外祖父聽見,叫她不許說髒話,想起自己從前對人吹噓女兒溫柔端淑,被人戳穿可如何是好,便拿他珍藏的那柄青霜劍說和,叫她別往外說,免得那些老朋友取笑他。」
喬老夫人笑道:「你母親覬覦那把劍許久,思忖之後,勉強答允下去,後來又不甘心,叫我們也給她取個威風些的名號。」
「哦?」秦王饒有興致的追問道:「後來呢,取了什麼名號?」
「你母親表字文琬,」喬老夫人搖頭失笑,道:「再加個諢號,便喚做混世魔頭喬文琬!」
第4章 人設
太上皇是從唐貴太妃口中,知曉廬陵長公主之事的。
歲月如刀,在他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髮絲花白,皺紋密生,連那雙曾經鋒芒畢露的眼眸,也爬滿了風霜與疲憊。
「廬陵,」他慢吞吞的說了這兩個字,沉默片刻,方才道:「皇后畢竟是皇后,她逾越了。」
唐貴太妃曾經是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人之一。
她是太上皇最寵愛的妃嬪,她所出的韓王,也曾經是太上皇最為珍愛的幼子。
然而在太上皇遜位後,她身上的光彩便如曇花一般,傲然盛放過後,瞬間枯萎消弭,如同那些不起眼的宮嬪一樣,被人一腳踢到了角落裡,從此不見天日。
這可不行。
鏡中人有一張海棠般綺麗嫵媚的面孔,桃李之年的青春姣好雜糅了少婦的春情姝色,明艷不可方物。
唐貴太妃盯著看了會兒,心裡想:我才二十四歲,一輩子還長呢。
在太上皇面前,她一貫是嫵媚嬌縱的,加之同章太后不睦,便順水推舟的嗔怪道:「長公主的確不懂事,這等關頭胡鬧,豈不叫人笑話。」
太上皇悶悶的咳了一聲。
唐貴太妃忙近前去,為他順了順氣,又道:「聖上以常山王為正使,蔣國公為副使,為大行皇后冊諡明德,再過三日,奉移昭陵。」
太上皇猛地捉住她手:「蔣國公為副使?」
「是,」唐貴太妃笑道:「聖上還是很看重蔣國公的。」
蔣國公裴安,官居尚書省右僕射,乃是太上皇的至交心腹。
昔年太上皇於太原起兵,裴安便為其臣,以謀略見稱,太上皇於長安稱帝之時,對他大加封賞,甚至准許裴安自行鑄幣,更曾經公然感慨:「使我至此,公之力也。」
又叫章太后所出的幼子荊王娶裴安之女為王妃,二人結為兒女親家。
太上皇在時,裴安權傾朝野,皇帝登基之後,也頗厚待,裴安食邑一千五百戶,為百官之首,而皇后的胞兄衛國公,也不過一千三百戶而已。
權柄這東西,永遠都是捏在自己手中最為安心,若無意外,決計沒有人能撒手放開,太上皇也不例外。
從皇帝的位置過渡到太上皇,這期間註定會發生一些令人不甚愉快的憾事,只是到了現在,成王敗寇,往事也就沒有再提的必要。
裴安作為太上皇的心腹重臣,被皇帝指為副使,參與到明德皇后的喪儀之中,本身就是一個不錯的信號。
太上皇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略微好了幾分,他眯起眼來,輕輕舒了口氣。
……
原本就透著狹窄的陳舊屋舍,忽然湧進來幾個人,愈加擁擠不堪了。
二娘神情侷促的站在一邊兒,看著侍立兩側的僕婢,再見那位不加珠飾,仍舊難掩貴氣的端莊美婦,有些自卑的將自己往角落裡塞了塞。
「我苦命的兒,真是難為你了。」
新武侯夫人一見喬毓,便落下淚來,再見周遭陳設簡陋,愈加傷懷,取了帕子拭淚,又道:「那些個混帳東西,見你走丟了,竟還瞞著不說,若非我前幾日去看你,只怕還不知道!」
張媽媽見狀,也是垂淚,卻勸道:「六娘不是找到了嗎?夫人快收了眼淚吧,仔細叫人傷心。」
「我糊塗了,」新武侯夫人聽罷,破涕為笑,向喬毓道:「你這孩子,嚇傻了不成?怎麼也不理娘?」
大嬸你誰啊?
喬毓心裡大蹙起眉,臉上卻不顯,有些疑惑的看著她,將失憶少女的狐疑與不安展示的活靈活現。
新武侯夫人盯著她打量一會兒,神情中浮現出一抹惶恐,憂慮道:「安楨,你怎麼不說話?」
「這位夫人,」二娘怯怯道:「阿姐她,她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
「怎麼會?」新武侯夫人大驚失色,驚痛道:「安楨,你不認識娘了?」
喬毓想起自己做過的那個長而荒誕的夢,回憶著那本名為《演員的自我修養》的名著,柔弱無辜如一朵白花:「我,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我苦命的兒啊,」新武侯夫人摟住她,大哭道:「你叫娘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