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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23:48 作者: 嘆西茶
「不告訴你。」
邵珩輕哼一聲,不說他也知道,她這幅亟不可待的樣子,除了有了繪畫的靈感外還能別做他想嗎?
他跟著她跑,下橋時還回頭往橋的對面看了眼。
……
程之餘當天晚上回去就先把草圖畫了出來,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工作室的畫室想要開始著手畫。
邵珩問她:「今天不出去了?」
程之餘搖頭:「我已經想好要畫什麼了。」
邵珩挑眉:「自己想好了就把老子丟了?」
程之餘有些為難。
邵珩揉了下她的發頂:「進去畫吧。」
「那你不出門了?」
「嗯。」
「不去拍照了?」程之餘說,「你會輸給我的。」
邵珩捏了下她的鼻子:「別得意太早。」
程之餘在畫室里一呆就是一天,邵珩也一直在暗房裡,臨近傍晚時才拿著相機出門,但是那天他沒拍到任何東西。
之後兩天他也是那個時間段拿著相機出去,他去了那天他們經過的跨江大橋,那個流浪漢一直坐在那。
邵珩這幾天在橋的對面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趟,他沒讓那個流浪漢察覺到他在打量他,每一次觀察他都是極為迅速又敏銳地一瞥。
時機尚未到,攝影的最佳效果往往極為短暫,甚至不到一秒的時間,他需要像猛獸一般蟄伏著靜候良機,在最合適的時候張開獠牙。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橋上來往的人流變多了,下班時間到了,從各式辦公樓里走出來的人步履匆匆。
邵珩在流浪漢對面站定,瞧準時機拿著相機對準他,在行走的人流間隙中迅速按下快門。
咔嚓一聲,將那一刻定格。
……
程之餘每天幾乎都呆在工作室的畫室里,專業的課都逃了,除了吃飯睡覺,她就把畫室當成常駐地了。
她花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把參賽作品畫出來,耗費心力,幾乎是窮盡了她的所學,但當她站在成品面前時,眉頭卻沒有舒展開,總覺得還有不足,卻想不出哪裡不對勁,總覺著這幅畫有些太空洞了,沒能完全表達出她的意圖。
她暗示自己可能是對著這幅畫看太久了以致於有些疲勞,明天再看可能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中午她從畫室出來,邵珩就坐在休息室里玩電腦。
那天傍晚回來,他把自己徹夜關在暗房裡,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出來,臉上神情自得,胸有成竹的模樣,程之餘就知道他已經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明明她先有靈感的,最後卻是他先完成作品,想想就鬱悶。
程之餘拉開椅子坐在他邊上,雙手交疊趴在桌上歪著頭盯著他看。
邵珩垂下眼角看她:「怎麼了?」
程之餘坐直身體把椅子往他那挪了挪,身子也向他傾,看著他說:「你讓我看看你拍的東西好嗎?」
邵珩斜挑著她笑:「小魚兒,想犯規?」
程之餘再湊近,商量著說:「你就讓我看一下?」
邵珩歪著頭,嘴角掛著笑看她,就是不回答,故意吊著她。
程之餘鼓鼓嘴,看著他的雙眼眨啊眨,軟下嗓音來喊了他一聲:「哥哥。」
「嘖。」邵珩額角一抽,頭皮一炸,覺得要完。
「哥哥。」她再喊了聲。
「行行行,給你看給你看。」邵珩掐了下她的臉。
她這麼一喊,他覺得命都能給她。
邵珩從暗房裡拿出已經洗好裝進文件袋裡的照片遞給她。
程之餘迫不及待地打開文件袋,拿出裡面的照片來看,只有一張。
她看了眼,有些驚訝,他拍的是那個流浪漢,和她畫裡的是一個人,不同的是他們倆藉由他想表現出來的主題不一樣。
那名流浪漢無疑是這張照片的主角,他隨意地趺坐在橋上,衣著破爛,蓬頭垢面,面前擺著一個碗,處境明顯是淒涼困苦的,可他卻眯著眼一臉閒適自得,好像在享受江上拂過的清風,一點也不囿於自己的困窘。
橋上經過他面前的行人步履匆忙,像是在追趕著什麼,他們的身影沒有被聚焦,而是被模糊處理了,他們的身體甚至有些變形,臉上的神情都是焦慮不安的,就像是蒙克的《吶喊》里那個被扭曲的人,和那名流浪漢的閒適形成鮮明的對比。
『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閒。』
程之餘腦海中最先想到的就是唐伯虎的這句詩。
都市中的人都在疲於奔命,行色匆忙,追名逐利,卻不如一個流浪漢來得自在,享受。
拍攝這張照片的人該具有多高的敏銳度和對時機的判斷力才能準確地抓住這一個瞬間啊。
程之餘盯著照片訥訥道:「黑白的。」
整張照片都是黑白的,他放棄了豐富飽滿的色彩,採用了最原始的黑白照,卻格外契合這個主題。
她腦海中突然快速地閃過一個念頭,為什麼她不嘗試一下?
程之餘有些激動,他把照片遞給他,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
「我想到要怎麼改啦。」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休息室,接著隔壁畫室的門被關上。
邵珩晃了下頭:「嘖,小沒良心的。」
……
程之餘又是一連幾天從早到晚呆在畫室,她把先前那幅畫徹底摒棄了,重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