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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23:48 作者: 嘆西茶
    她說完就起身走了,之後又端了兩碗過來他們這桌,遞給林佳茹和她的朋友。

    林佳茹見她從坐下到現在,邵珩都沒正眼瞧過她,目光全在別處,不由心頭一陣惱恨。

    「老闆娘。」林佳茹突然朝蔡姨喊。

    「誒,怎麼啦?」蔡姨擦擦手進來。

    林佳茹用筷子夾著一根頭髮說:「我這碗裡怎麼有根頭髮啊,衛生也太差了吧。」

    蔡姨沒料到這種事,一時有些慌,程之餘聽到動靜也走過來。

    「這頭髮這麼長,不是阿姨您的吧。」林佳茹看著程之餘若有所指。

    程之餘一時也有些懵了,她平時來蔡姨這都是事先把頭髮盤起來,但是今天心情不佳,吹完頭髮後就沒意識到這個,散著頭髮就來了,此時出了這樣的事,她心裡有些懊悔。

    「對不起對不起……」程之餘彎腰賠笑,「我以後會注意的。」

    她那蒼白的笑看得邵珩一陣刺眼,心頭一股無名火起。

    軟骨魚對他服軟他挺受用的,對誰都軟那不就沒意思了?

    他把勺子往桌上猛地一扔,冷聲道:「夠了。」

    不知道是指的誰。

    一霎的安靜。

    邵珩冷眼看著自我作態的林佳茹,嗆道:「色盲嗎?自己頭髮的顏色看不出來?」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去看她那一頭染過的黃髮,又去看她筷子上夾著的那根頭髮。

    董建湊近了看,一拍手:「哎呦,一個色系的啊。」

    林佳茹的臉色千變萬化,夾著那根頭髮怎麼做都不是,最後下不來台,只好認慫:「不好意思啊,是我弄錯了。」

    蔡姨客套地說了幾句沒關係,這事算是了了。

    第19章

    林佳茹沒坐多久就和她的朋友一起走了,程之餘過去收拾碗筷。她把頭髮隨意地束在腦後,露出精緻的臉蛋,低垂著眼瞼,不苟言笑。

    她把兩個碗疊起來,要走時猶豫了下,朝著邵珩輕聲說了句:「謝謝。」

    程之餘走後,董建湊到邵珩身邊,開口說:「我說『學姐』這脾氣也太好了點吧,碰到這種事一句怨言都沒有。」

    邵珩點了支煙,把打火機往桌上一扔,看著程之餘的背影冷哼了聲:「好什麼啊,小受氣包。」

    店裡的人漸次少了,程之餘就在店門外幫著蔡姨一起洗碗。

    「之餘。」

    程之餘抬頭去看,就看到蘇嫻往她這走來。

    「小嫻,你怎麼來了?」

    「吃宵夜啊。」蘇嫻說著就要了碗肉片。

    蔡姨下了兩份肉片,一份是給蘇嫻的,另一份則是特地做給程之餘的。

    程之餘端著兩份肉片進去時就看到蘇嫻已經坐下了,位置正好在邵珩那桌的後邊,她看過去時正好與邵珩對了一眼,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她把一碗肉片放到蘇嫻面前,蘇嫻嗅了下說:「好香啊。」

    程之餘坐到她對面,身後就是邵珩的座位,兩把塑料靠椅的椅背碰在一起,他此刻又正靠著椅背,兩人的距離不過數十厘米。她悄悄地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

    蘇嫻嘗了幾口肉片,悄眼看了程之餘,她低著腦袋,正垂眉斂眸吃著肉片,臉上的神情除了寧靜也看不出其它情緒。

    她踟躕著開口:「之餘,早上的事你不要太難過了。」

    程之餘拿著勺子攪拌的手停了下,旋即抬頭淺笑:「我沒難過啊。」

    蘇嫻又有些義憤填膺:「肯定是孟笑笑乾的,一早就有人看到她從畫室出來,昨晚李教授看上了你的畫,她肯定是嫉妒你所以才會把你的畫毀了,我們可以去揭發她。」

    程之餘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用了,都已經這樣了。」

    「那你的畫怎麼辦?李教授還說讓你畫好後給他看看呢。」

    程之餘這才露出點沮喪的神情來。

    蘇嫻提議道:「沒關係,你可以再畫一副或者拿以前畫的給李教授。」

    程之餘緘默了會兒,又搖了搖頭,好像一下子喪失了鬥志,認命似的說:「算了。」

    蘇嫻有些著急:「怎麼能算了呢,多好的機會啊。」

    「小嫻,你還記得藝考後我和你說的話嗎?」

    蘇嫻看著程之餘靜了下來。

    「喜歡做的事不一定非得把它變成一生的事業,當做興趣也未嘗不可。」程之餘還是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寡淡,「我既然放棄了考美院,就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油畫當做興趣吧,這樣或許輕鬆一些。」

    蘇嫻心臟驟緊,追問她:「之餘,就這樣,你甘心嗎?」

    甘心嗎?放棄從前所追求的理想,所嚮往的世界,甘於折腰屈從於現實,止步於心心念念的藝術殿堂,從此畫具閒置,畫布蒙塵,一生只為稻粱謀。

    她甘心嗎?

    她不甘心啊,可是又能怎麼辦?

    以前父母在時,會全力支持她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她的家是戶平凡人家,父母靠著在市里開了一家便利店營生,家裡算不上十分富足但也其樂融融。學美術本來就是十分耗錢的事,但是她喜歡,父母便散盡家財給她報了最好的輔導班,去最好的畫室,他們從來只求她開心快樂,並不要求她做得多麼出色,她就在父母的羽翼的庇佑下成長。

    可現如今她已不再是那個有人庇護,可以毫不猶豫,不顧後果地向前奔跑的人了,她沾上了現實的塵埃,有了顧慮,有了責任,必須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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