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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11:53 作者: 狩久
上了船穩定的行走了,莫贈便挑著溫氏姐弟去休息的空當,走到太師椅旁邊小憩的公孫大夫身邊道:
「我知道你最近因為幫溫家辦事心裡不舒服,可你不要對著兩個孩子撒氣,不都是我讓您做的嗎?你不開心了我可以幫您找牌友打麻將的。」
「得了吧,老夫可不敢生郡主的氣。」公孫大夫眼皮也不抬一下。
莫贈笑了出來。
公孫大夫偷偷睜開眼睛看了莫贈一眼。
江上微風徐徐,莫贈今日被厚重的罩衣裹得嚴嚴實實,她鼻子被風吹的微紅,消瘦的下巴被寬大的帽子襯得玲瓏小巧。
那瘦弱姑娘又撲哧笑了一聲,她這次笑得清朗,好似天邊垂入長江的一顆清朗明月。
船開的穩,莫贈緩緩走向船邊扶欄旁,望著接天浩蕩的長江水道:「我知道您老心中隔著氣,您對我好我也都記在心裡,所以……」
她轉身朝公孫大夫道:「我保證,您心中這口氣兒馬上就順回來了。」
第94章 硬氣
公孫大夫滿臉不信莫贈的樣子。
他起身負手往船中休息的地方走去,莫贈搖搖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扶上扶欄,不捨得眨眼睛的看這天賜的美景。
不遠處窗格前,一雙晶亮的眸子也不捨得離開半眸,看著莫贈的一舉一動時不時偷笑一番。
王成嗦著手中的筷子,催促著宋亮往鍋里扔肉片兒。
肉入土鍋中,跟著滾燙的辣油翻了個油紅的顏色。
王成與宋亮吃的滿嘴油光,屋裡飄滿了麻椒辣味。
「不是我說,你王成還真是會吃,你怎就知道麻椒這玩意兒配上辣椒再加上肉湯,煮出的東西這般好吃?」宋亮口中的熱肉彈了幾下牙,話說的不太利索。
王成威風道:「你忘了我是哪裡人?」
「你不是汴京人?」宋亮涮了一片生菜葉子疑問道。
「非也非也!」他將一塊肥肉扔進嘴裡,生嚼了幾口道:「我小時候家裡人逃荒,從四川逃到湖南,我小時候傻,跟著一個給我半個饅頭的人跑了,後來才被賣到汴京。」
他放下筷子,用舌頭夠了幾下牙縫中塞得肉,便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涼水。王成瞥向立在窗格前的那個狐裘少年,道;
「後來我學精了從人販子那裡跑了出來,便撞上了一輛豪貴馬車,馬車上坐的你猜是誰?」
宋亮拿著筷子偷偷指了下窗格之前的人,王成嘖嘴點點頭。
兩人心照不宣的大笑,同時往嘴裡灌了一杯燒刀子酒。
酒性烈的緊,王成喉如刀刮肚如火燒。
他笑出了眼淚,不知道是因為鍋底太辣,還是酒太烈。
印象中那個看到一個髒兮兮爬上那馬車的少年,不喊不叫不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的狐裘小男孩兒,現在已經成為了一位翩翩公子。
小公子一身華服,他沒有嫌棄自己髒兮兮的穿著,沒問自己的身份,便邀請他與自己坐在一起。
印象中的小公子喜歡看別人臉色,任由其他公子欺負。
小公子永遠都是很善良很懂事,從來不讓人操心,直到八歲那時,小公子在一宴會上,不小心將岸邊一位獨自嬉戲的小丫頭推進池中,所有人指責他時,他害怕的自己躲在屋中整整一日。
不吃不喝不停懺悔。
待第二日齊老爺要求破門而入看小公子的時候,小公子生了一場熱病,在床上不停囈語懺悔。
從此以後,小公子醒來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一向最聽師父話的他也不好好學功夫,整日吊兒郎當的同京中,小公子最害怕的紈絝一起鬥蛐蛐兒,喝花酒。
師父不知道將他打成什麼樣子,他才勉勉強強的學上幾招。
可是王成知道,夜裡小公子的院子中總是傳來瓦動和人練功的喘息聲音。
直到後來,府中聽說那位小公子的娃娃親要嫁給他,小公子表面阻撓她來,但私底下同王成說:
「東院收拾的好些,那姑娘這幾日忙活家裡事情定睡得不好。」
公子仿佛有兩面,他怕自己與那姑娘一起,以後和離了玷污了人家清白可怎麼辦?
王成其實都懂,公子活得很累。
直到小公子落水之後回來,好像對郡主的態度變了好幾個層次。
他那時無意間打趣公子,公子說漏了嘴,他說八歲時他瞧著一個小姑娘孤零零的站在岸邊看魚有些可憐,想要去陪她,可是誰知岸邊黃石鬆動,他一個沒站穩還沒來得及瞧她的臉,便將小姑娘推下了水。
那小姑娘就是莫贈,就是十二歲時他興高采烈一眼鍾情在長親王府瞧上的那位姑娘。
後來再讓人從長親王府尋那位姑娘,遙遙無音。
女孩出落的亭亭玉立,也大致變了個樣子。公子本以為那位郡主一直蒙面,誰知道公子真的見過她。
那日君止茶館兒郡主掀開白蓋頭,他還不確定是她,直到二人同患難的時候,郡主囈語迷糊中說出了公子曾經如何待她。
公子當時手足無措,面向王成時多喝了幾口酒,公子差點朝他哭了出來。
現在公子又找到了郡主,王成由心的為他開心。
齊棣走到王成面前,大跨腿隨意的癱在牆上。
他面容有些虛弱,王成忙從回憶中抽回,擔憂道:「您又暈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