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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11:53 作者: 狩久
他粗喘著,欲將莫贈用外袍綁在自己後背。
欣欣姑娘忙攔著他,不讓他走。
他一記眼刀甩了過去,欣欣滿手是血的又跪了下來。
「約摸兩個時辰你們就會醒來。」
欣欣姑娘瞪大了雙眼,只見一記手刀,她眼前漸漸黑了過去。
齊棣一腳抵牆,借力將莫贈綁在了自己後背。
縱使撕心裂肺之感實實在在的充斥著齊棣整個身子,當他出了破廟,仰頭看到久違的太陽,一時沒有適應刺眼的光亮,便半眯著眼睛打量了四周。
破廟雖傍河,但若想取水必繞過廟子,然後穿過一片竹林才能過去。
齊棣賭准了時間。
他拖著身子朝水流方向相反的地方走去,縱使身子到了極限,他也不敢歇腳。
待天完全黑了下來,齊棣挑了一個捕獵用的廢坑避風,添了些乾草將莫贈放了下來。
齊棣廢趴在莫贈旁邊,看著那張平靜的小臉兒,這才敢貪婪的大口呼吸。
不知火了多久,那張小臉兒眼角落了兩行清淚,齊棣嚇得忙將淚水擦去,卻沒想到越擦越多……
第62章 殺戮
夜色如霜,齊棣有些微微顫抖,他輕撫著莫贈的脖子,將她攏如臂彎之中。
懷中女人身子輕飄,方才他背莫贈之時雖後背疼到灼熱,卻仍感受不及她的重量。
他替莫贈重新撫去新落的淚珠,手停在她的眼角,想要指尖遊走於她有些微髒的面龐,卻握了握手指,抬眼看去夜幕清透上的漫天星辰。
「我們從午時走到現在,約是不過七八里地,順著水流相反的方向便是汴京城,我們竟然被水沖了如此之遠。」
他不顧懷中人無回應,繼續道:「今日我們現在這裡歇息,夜晚怕撞見些奸人,到了白日,汴京城外不敢有人大動干戈。」
懷中女人輕輕異動,齊棣慌而看去,卻發覺那雙清透眸子掛滿了淚水。
齊棣冷下臉,將她放在乾草上面。
「你就算推我也沒用,現在你的命在我手上,水中你救了我,不過還你一條命罷了。」
莫贈強撐著胳膊,晃晃悠悠的半坐起身。
齊棣有些畏懼她直勾勾的目光,他似隱著情緒,並未去扶她。
「你一直都醒著?」他看向莫贈,語氣中帶著不屑,還有些試探的意味。
她雖然記不清自己迷糊的時候對齊棣說了什麼,可清醒的時候恰好聽到了些不想聽的東西。
「願永睡於夢,也不願看到那些所謂的弱肉強食,冠冕堂皇的藉口。」
弱肉強食----
莫贈急促的呼吸著,她父親何嘗又不是因為這四個字,而淪落為朝政暗流爭鬥的犧牲品、踐踏品?
那女人明明身弱至極,倔強的眼神中卻有鋒芒閃動。
「茗溫……」齊棣撇過頭去,莫贈平靜道:
「此番折騰若是我們能活著,我不希望你再阻撓……」
齊棣立馬駁了回去,「莫贈,你別再說了,我現在只當你在說胡話。」
莫贈笑的些許淒涼,「我從未與你有任何瓜葛,只是一直是你瞧我不順眼,八歲推我落水,十二宴會侮辱於我,如今嫁入齊家也被你百般阻撓。
父王、母妃,王府上上下下百餘口人,父親的心腹,投靠的門客,搏命的死士都是我的家人。齊棣,他們死了後,我像個傀儡一般,我這條殘命是他們換來的,若是再昭然活在今世,我不甘心。」
人的惡性不易改動,就算曾住過鄉下的齊棣,也會被這所謂的階級觀念沖刷、玷污。
人並非生來平等。
年輕的男子對著清透的夜色,看不清莫贈的臉。
他身子有些冷,那種冷意是從心底由內而發、沖向全身的刺痛感。他想開口想要反駁,卻終未開口。
七八年前,那個被自己推入水中的、如是瓷娃娃般瘦嫩的孩子,竟然是她。
所謂愧疚是什麼?年少烙印在心的那層陰影,成長時想要挽回,當實實在在見到面前那個虧欠之人,卻無法表露心跡。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不知何時,地面有些震動,齊棣面色驚喜,但驚喜過後便是沉思。
「有人來了。」他警惕的趴在坑邊,漏出一雙凌厲的眼睛盯著面前的小道。
此處荒道,就算汴京城官兵巡邏也不會途經此地,而如今馬蹄聲音紛落有序,聽聲音有不少人。
莫贈伏在地上,雜草掩蓋了她的影子。
她觀了月向,便見有駕馬之人持火把從北方小道馳來。
汴京城方向!
奔騰的鐵蹄將許久未經的小路踏的漫天塵埃,莫贈皺著秀眉捂住口鼻,那些人停留在他們不遠處。
寒風呼烈刮著那些人的火把,為前方開了一層殘道。
不時,那些人罵罵咧咧,叫囂著身後破木車廂,車廂破門被人砰一腳踢開,小小的車裡竟然下來十餘人!
莫贈驚的差點兒喊出聲兒來,可是她沒有力氣,就連強撐著抬頭的餘力都是胸口壓著的一口氣。
這時,莫贈腰間有張大手攬著,她欲掙脫,只聽到耳邊吹來一陣溫風:
「那些人的服飾看不出是誰家的,不想死就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