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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29:10 作者: 柒喵是個壞喵
    江言清對年紀大無人照料的婦人有同情心,加上他成日無所事事,很爽快地答應了。

    約定好了時間,江言清去的那天早上下了場暴雨,暴雨來得急去得快很快停了,一路上是雨後泥土的清香。

    到了醫院,蘇姨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嘴裡喃喃說著話。

    江言清以為她喝了,給她倒了杯水。

    就這樣守了蘇姨一個多月。

    蘇姨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

    某天下午,蘇姨忽而緊緊拽著他的手,嘴裡不停念叨著「箱子」。

    「什麼箱子?」江言清問。

    蘇姨沒有回答,反反覆覆念著「箱子」,念了很久。

    在第三天的上午,江言清終於記起蘇姨說的「箱子」是什麼了。

    他那次幫蘇姨搬家整理東西,在床下發現木質的箱子,他當時覺得奇怪,現在想來應該是蘇姨最重要的東西。

    「蘇姨,箱子放在哪兒了?我幫你去拿?」

    蘇姨神志模糊,一直念著「箱子」沒有回答江言清的話。

    江言清找上村長,村長聽後帶著江言清去蘇姨新的住處找箱子。

    尋了一圈,在床底下找到蘇姨一隻念著的「箱子」

    村長打開箱子往裡看了一眼,嘆氣:「還是沒忘記他啊。」

    江言清一頓,「什麼?」

    村長從箱子裡取出一張老照片,聲線悠長地道:「年輕的時候我追過蘇姨,她的病在她年輕的時候就有過,經常忘記事,我廢了不少功夫才讓她記住我,但隔了一段時間她又忘了。」

    「我以為她誰也不會記得,後來才知道,她可以記住一個人,即便她的病促使她經常忘記,依然用各種方式記著一個人。」

    村長把照片放了回去,領著江言清坐上車前往醫院,在去醫院的路上村長問他:「你會喜歡同一個人兩次嗎?」

    江言清抱著箱子的手捏緊。

    「我那時候並不知道,蘇姨喜歡過一個男人,很多次。」

    故事發生在幾十年之前,蘇姨二十五歲左右,她被醫生確診病情。

    那時候蘇姨已經開始忘記身邊的人和事了,偏偏在那時候她遇到了自己心愛的人。

    「對方叫什麼我忘了,我記得他姓陳,是個教書的,周圍人都喜歡叫陳先生。」

    陳先生性格好,待人親厚,奈何與蘇姨不對付。

    每次和蘇姨吵架第二天都會忘記。

    後來陳先生就讓她在日子本記下當天所有的事,特別強調和他吵架的事。

    「後來兩個人談戀愛了,但陳先生家裡人不同意他娶一個孤女,被家裡人五花大綁送去結婚。」

    那個時期蘇姨的病更加嚴重,她已經完全認不清人了,一直念著「陳先生」這三個字。

    在後來陳先生回來了,滿身是傷的過來,沒人知道他是怎麼逃出來的。

    蘇姨再次見到他時,卻已經不認得陳先生了。

    陳先生並氣餒,他重新製造相遇,重新讓蘇姨愛上他。

    「很遺憾,蘇姨的記憶只能維持一陣子,接著又忘記了陳先生,但陳先生再次製造偶遇,再次讓蘇姨喜歡上他。」

    村長抽空拿起車裡的水喝了一口,「蘇姨忘記陳先生多少次,陳先生都會再次讓蘇姨重新認識喜歡上他。」

    「他們在一起了?」

    村長微頓,「並沒有,陳先生死了。」

    陳先生被迫娶的老婆家境很好,她強行嫁給陳先生,陳先生逃出來後查到了這裡,陳先生為了護著蘇姨,硬生生被打手打死了。

    「村子裡只有特別年長的人才知道這一段故事,陳先生死後蘇姨好像真的忘了陳先生這個人,沒再提過。」村長笑了笑,「原來她沒有忘記,一直記得。」

    他們到醫院了,解開安全帶,村長像是意有所指地道:「特別喜歡的人,他們分不開,即便中間挫折很多,也會因此重蹈覆轍多次再次喜歡上對方。我想陳先生知道他們沒可能,清楚他死了後蘇姨不會再記住他,仍舊甘之如飴護著她。」

    「但幸好,蘇姨從沒有真正忘記過他。」

    「愛,沒有標準答案。」

    那天江言清沒有進去守著蘇姨,而是在醫院的小花園,盯著手機上徐庭旭發給他的照片看了很久。

    蘇姨沒能熬過這個夏天,她要去找她的陳先生了。

    下葬那天,江言清把蘇姨裝滿和陳先生回憶的箱子,放了進去。

    一晃九月,徐庭旭邀請的信息如期而至,農場江言清卻遲遲未去。

    九月中,徐庭旭回來住過兩個禮拜,實際上徐庭旭每個月都會回來住一陣子,說是休息,但江言清知道,徐庭旭怕他不好好照顧自己,來看著自己。

    那天徐庭旭走時,帶著開玩笑的語氣問江言清,「你今年是不會去農場了嗎?快要年尾了。」

    江言清問:「那你還等嗎?」

    「會,我一直都會。」

    十月時,江言清去了趟茉莉家,茉莉家的仔仔生病了,怕茉莉照顧不來給她幫忙,順便處理他工作室的事。

    工作室新簽了好幾個人,發展得還不錯。

    公司里的小姑娘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上班,他粉絲快要把工作室的微博給轟炸了。

    江言清笑笑沒有回答。

    十一月,又一個深秋來臨,這個月徐庭旭的邀請比往常慢了幾天,他發來兩張照片,一張是一顆枯木,另一張是在著枯木上重新生長的綠芽,還有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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