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2023-09-03 13:29:10 作者: 柒喵是個壞喵
    他嘴裡是苦澀的血腥味,被迫張開嘴時,唾液黏稠著血跡沾得他的嘴唇全都是。

    昏睡前,殘存的意志感覺到,有人溫柔地擦去了他唇邊的污穢。

    再次醒來是早晨七點,江言清繃著一張臉,花了點時間坐上輪椅,用僅剩的力氣自己推著輪椅去找鄧普斯。

    路過陪護時,小床上沒看見陪護,大概去洗漱了。

    江言清也不等陪護,抖著手推輪椅,去了隔壁醫生辦公室找鄧普斯。

    好在只有幾步路就到了,江言清敲著門,隔了一會兒門才開。

    鄧普斯吃驚地瞪著江言清,罵罵咧咧說了幾句英文,大概意思是江言清胡亂來,怎麼沒人陪著就來找自己。

    江言清用英文回復他,「Take me to the dean.」帶他去找院長。

    療養院的院長一般人找不到,鄧普斯和院長關係不錯,他們倆經常交流醫學問題,所以知道院長在哪兒。

    拗不過江言清,也怕江言清耽誤治療,鄧普斯隨意洗漱了會兒,推著江言清去找院長。

    院長辦公室到了,江言清表述了他的病房很有可能在晚上被外人闖入了,要求報警和調查監控。

    院長很是吃驚,「這怎麼可能!我們每一層都有監控攝像頭,有沒有人闖進來,我們會毫不知情嗎?」

    聽起來是這麼回事,但江言清還是要求查看監控。

    院長委婉地表示江言清沒有這個權利。

    醫院要查看攝像頭必須經過上頭的審批,他們療養院是郊區重點單位,掛鉤著市區的醫院,攝像頭連接了公安,只有發生重大醫患事故才能有調取資格。

    院長說了一通,大意就是打消江言清查看監控攝像頭的打算。

    江言清盯著院長很久,久到院長額角冒出點汗,才憤憤離開。

    回到病房,他累得躺在病床上不說話,一個上午都沒有吃東西,臨近中午,陪護端著飯勸他吃點,被他無視掉。

    算了,反正一切都是他的幻覺,晚上察覺被人抱著他也是,那人送他的白刺玫也是,全都是哄著他玩的。

    近段日子以來,情緒越發嬌氣敏感的江言清悲觀地想著,他疼死在醫院好了,總比有了一點期待又落空的反覆折磨。

    頭縮進被子裡,像個縮頭烏龜,直到陪護向鄧普斯告狀,才把江言清從被子裡挖出來,親自看著他吃東西。

    吃完東西,胃部有點難受,今天的他怎麼樣都沒胃口,被強行按著吃光了一碗粥,還是不太舒服。

    揉了一會兒肚皮,江言清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指向下午三點,又望著空蕩蕩的窗台,抿著唇。

    下午六點,江言清起來吃完飯,下意識往窗台看去,嶄新的白刺玫安靜的躺在窗台上。

    江言清掀開被子下床,他動作太急躁,中途腿軟差點摔跤,好不容易走到窗台邊,望著兩簇白刺玫。

    他拿起花聞了會兒,嘴角抑制不住露著笑,翻看照片。

    兩簇白刺玫各綁著照片,所以江言清收到了兩張。

    一張照著江言清跑去陽台時往下望的情景,背面依舊是潦草的字體——東西丟了嗎?

    另一張照著空蕩蕩的陽台,留下的字比以往多了不少——今天在陽台沒看見你,我有點失落,但你好像很喜歡白刺玫,我很榮幸。

    那些在病房裡枯燥無味痛苦的折磨,在這個瞬間得到了撫慰,是枯寂日子中唯一的甜品。

    江言清開心地轉了一圈,差點摔在桌子上,他把花重新規整好插在花瓶里,得到的所有照片,放在他床頭的柜子中。

    院長辦公室又進來一人,那人頭髮特別短,長出扎手的寸頭。

    徐庭旭被院長請進辦公室,臉上是討好地笑,「徐總啊,您晚上還是別去江先生的病房了,他已經非常懷疑了,我差點就要瞞不住了。」

    徐庭旭是想來遠遠看一眼江言清就走,但就一眼他徹底走不動了。

    江言清瘦了太多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瘦,徐庭旭明顯得感覺到江言清很不開心。

    他可以一輩子不見江言清,只要江言清開心。

    可現在江言清過得痛苦。

    「他晚上那麼難受,你們為什麼不給他打止痛針?」徐庭旭盯著院長,那眼神像是要把院長身上的肉割下來。

    院長苦著臉道:「鄧普斯醫生說,他這種情況不能用止痛針,會影響效果,止痛針也有副作用,打多了會產生免疫。」

    「沒有其他辦法?」

    「沒有。」

    徐庭旭沉默,他每天晚上站在病房外看見江言清難受得哼吟聲,恨不得自己替江言清受這個罪。

    「這種情況還需要多久?」

    「不清楚。」

    徐庭旭從院長辦公室出去。

    他訂了隔壁的病房,緊挨江言清,只要打開陽台上的門,可以輕易去到江言清的病房裡。

    鑰匙是從院長那兒拿得,白天他窩在隔壁靜靜地陪著江言清,想盡辦法哄他開心,晚上守在陽台外,看著他。

    下午徐庭旭驅車去山裡摘花,這季節白刺玫已經很少了,他找了很久才找了一些。

    放在江言清的窗台時,附贈了一張卡片。

    今天他小心地望著病房那頭的動靜,和往常一樣輕手輕腳地摸過去,空擋的窗台多了一樣東西,是江言清的手寫信,附贈一朵乾花。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