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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29:10 作者: 柒喵是個壞喵
    聽著外頭的動靜,雨應該是停了。

    陪護拉開窗簾,一簇嶄新的沾著雨水的白刺玫放在窗台。

    昏暗的光線下,那簇白刺玫仿佛被打上一層光,照耀進江言清的心裡。

    他竟然還能夠收到一簇花。

    陪護用紙稍微擦了擦雨水交給江言清,今天的白刺玫比上次開得更加好看,香氣隨著雨水的蒸發滿病房都是香氣。

    花束依然用紅繩子捆綁住,也依舊有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人沒有變還是江言清,畫面拍得是他和陪護說話時的模樣,是一張側臉的偷拍。

    他仰著頭看拿陪護,即便是側臉也能察覺到江言清氣鼓鼓的心情,照片裡的他,顯得很可愛。

    照片的背面寫著——為什麼生氣?不過你生氣的樣子,也很美。

    江言清陰鬱的情緒一掃而空,他反覆看著這張照片,拜託陪護買花瓶,他要插在他的床頭柜上連帶著昨天收到了那簇。

    外頭下雨不好去市區購買,陪護借了護士的花瓶替江言清裝著水,把花瓶和花束擺弄在柜子上,江言清只一個側身就能夠碰著。

    一個下午加傍晚,江言清總是擺弄著在他側手邊的白刺玫。

    以前他覺得鮮花只是一種表達情感的方式,增添氣氛,他喜歡收到鮮花時的心情,除此之外並沒有覺得多好看,而現在他覺得白刺玫是所有花束中最漂亮的,任何昂貴的鮮花都不能與之相比。

    舒心的心情在陣痛的持續到來戛然而止,江言清預感今天的痛感比起昨天更加慘烈。

    但他今天心情很好,固執地強行坐起身,等待著疼痛來臨。

    手心握著一朵擺弄花束時被他弄掉的花瓣,剛開始他還有閒心擺弄著,沒過幾分鐘,花瓣掉在了床上,被他蜷縮的身體壓住。

    江言清揪著床單,這次的痛感加劇得厲害,幾度讓他昏厥。

    他忽而渴望有人能夠抱著他什麼都不說話,就像之前那個夢一樣,輕聲哄著他。

    或許上蒼憐憫他,他在半昏半醒時,再次夢見有個人輕輕把他擁在懷裡。

    前幾次還能察覺出異樣感,這次江言清拋掉所有敏銳的觀察,全身心陷進對方的懷抱里,什麼都不想,他太痛了。

    背板被人輕拍著,低吟的嗓音在他頭頂上傳來,「言言不痛了,拍拍就不痛了。」

    哄孩子的語氣,幼稚得不行,江言清卻很愛聽。

    這感覺像是被重新塞進母親的身體裡,他還是個胚胎,母體所有的營養資源全都輸送給他,伴隨著母體肚皮上輕柔的撫摸。

    「言言不痛了,再熬一會兒就不痛了。」

    嗓音低沉,像江言清最愛的蕭邦《夜曲》一直在他耳邊迴響,漸漸地陷入沉沉的睡意中。

    第二日,江言清猛地驚醒,身體的痛感減輕了一大半,慌忙環顧四周,房間裡照舊沒有其他人進入的痕跡,可昨晚的觸感真實,不像是夢境。

    難道他疼到觸感開始自我產生幻覺?

    昨晚疼得厲害,睡得倒不錯,江言清的精神狀態得到修整,有了力氣。

    他沒等陪護醒來,自己換了花瓶和水。

    白刺玫經過一晚的綻放,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開始變得乾巴巴的,江言清試圖在花瓣上灑水,也不管用。

    他現在什麼也不做,就盯著白刺玫看,心想著對方是在哪裡摘到的白刺玫?

    精神狀態一旦好點,江言清渾身就有了力氣,可以自己獨立站一會兒了。

    他用力地推開陽台上的門,現在早晨六點半,入秋的早上有風吹著泛著涼意,江言清被風吹得眯著眼睛,頭部包裹著的白紗殘餘在外的布條全數往後吹著。

    他縮著身子抱著手臂,靠在陽台的倒V角上往下看,環顧一圈,沒有野生的白刺玫。

    白刺玫生長的條件在氣溫平均七攝氏度以上,現在是九月入秋的季節,白刺玫最後的鼎盛期,甚至大部分白刺玫會在七八月份凋零。

    醫院附近沒有,對方又是從哪裡採摘的,為什麼要送給他?

    一大堆的疑問,江言清對這個人產生特殊的情緒和好奇,他猜想對方的年紀、性別、模樣,所有的都猜測了一遍,也成功被風吹得一身冷冰冰的。

    陪護醒了後,敲開病房門,發現江言清在陽台外吹風,他大叫著把江言清趕了回去。

    今天有沒有花呢?

    江言清開始期待下午了。

    早早吃飯完,江言清歪在床上,正對著陽台窗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

    可直到傍晚,也沒有等來屬於他的白刺玫。

    或許對方只是一時興起,看他可憐,隨手拍一張照片哄他。

    也對,哪有人閒著沒事幹做這樣的事,哄他開心?

    他現在丑得很,不是那個被人誇讚閃閃發光的大明星江言清,他沒有傾慕者,只是一個弱到不能自理的病人。

    江言清這樣想著,晚上沒有吃幾口飯,蒙頭在被子裡等待著熟悉的痛感。

    痛感襲來,要命的痛楚加上沒有收到白刺玫的失落,江言清咬著自己的手臂,試圖分散注意力,咬到最後沒了力氣,只能鬆開咬自己的舌頭。

    他又開始意志迷糊,接著熟悉的幻影再度來襲。

    緊緊咬著牙關,掙扎著醒來,臉頰像是被人愛惜地撫摸。

    「言言乖,別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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