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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29:10 作者: 柒喵是個壞喵
    茉莉還是每天來看他,應該是知道江言清的身體變化,和江言清接觸變得小心翼翼。

    江言清實在沒有精力去安撫茉莉,況且茉莉懷孕比他更需要照顧,他與茉莉商量隔一段時間來看他,或者等他痊癒再來,現在回家休息。

    茉莉生氣了:「不就是發火嗎!誰沒有發過?我現在就摔一個杯子給你看!」死活不同意。

    她做個孕檢都嬌氣到一定要她老公陪著,江言清怎麼可能不需要人陪伴?

    一個非要陪,一個非不讓陪,在病房裡吵了一架,茉莉哭著說:「我再管你,我就叫荷花,不叫茉莉!」

    「……」

    江言清清楚茉莉說得氣話,無奈地給茉莉老公打電話,務必叫她老公看嚴實,他確實需要人安撫,可他不需要一個比他還要人操心的孕婦安撫。

    隔日後,茉莉大概被她老公禁足了,一天都沒有來,江言清鬆了口氣。

    藥物的戒斷反應在白天沒那麼嚴重,一到深夜痛苦不堪,持續了很多天。

    他拿東西的力氣越來越小,脾氣也越來越怪,怪到江言清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每次去洗手間江言清望著鏡子中腦袋纏著白紗布,憔悴消瘦病態的江言清,他很唾棄這樣的自己。

    藥物戒斷反應持續了十三天,江言清開始害怕黑夜,他睜著眼睛蜷縮著身體等待著熟悉的痛覺。

    鄧普斯說過,藥物戒斷會一天比一天更痛,將在一個月後達到頂峰。

    縮在被子裡的江言清不斷抖動著身體,頭上滿是汗,他開始後悔做手術了。

    與其被藥物折磨不如平靜的死去,他快要撐不到一個月,他覺得今晚就得死在這張床上。

    巨痛導致江言清短暫的昏厥,等到他神智逐漸清醒時,周身溫度漸高,他好像被擁進寬大的胸膛里,有人低沉著嗓子輕哄著他:「不痛了不痛了,我們言言不痛了。」

    怔忡中,江言清已經不清楚是他的幻覺還是真的有人溫柔地抱住他。

    這樣寵溺地輕哄只在他小學摔了一跤嚎啕大哭時,安寧不耐煩的哄過。

    很久沒有人親昵地叫他心疼他了。

    此時的江言清是極度脆弱的,他眼淚控制不住奪眶而出,怎麼也止不住,很努力地試圖睜開眼看一看,卻連睜眼的力氣也被藥物的戒斷反應折磨得絲毫沒有力氣。

    第二日他醒來時,枕巾一片淚痕,病床上除了他弄皺床單的痕跡外,沒有第二個人睡過,一切仿佛是江言清的幻覺。

    昨晚不記得幾時睡的覺,今天醒來時好受很多,他坐在輪椅上,陪護推他去陽台曬太陽。

    療養院其他來這兒的病人起得很早,在花園做伸展運動。

    想起昨晚奇怪的感覺,他問陪護,「昨天沒人進我病房嗎?」

    陪護:「護士來檢查過。」

    陪護是睡在江言清隔壁,江言清一叫他的名字,陪護就能聽見,要是他病房內還能進另外一個人,陪護不可能不知道。

    也許真是江言清的錯覺。

    中午進餐,江言清吃得比以往多,粥和小菜都是他喜歡的口味。

    江言清不能吃太多,吃太多晚上疼容易犯噁心想吐,每餐的進食量是一小碗面或者湯,鄧普斯說他吃得太少了長期下去營養不良,但江言清已經盡力多吃了。

    「今天食堂換大廚了?」江言清問進來的護士。

    「沒有啊。」護士拆著他頭上的紗布重新上藥,再換上新的紗布。

    藥味濃郁,江言清覺得自己被泡在藥缸里,很難聞。

    「我可以洗澡嗎?」

    「不行哦,鄧普斯醫生說你三天前才洗過,差點出事,得五天後洗一次,乖,你哪兒也不去很乾淨。」護士哄小孩兒一樣哄著江言清,生怕他又亂來。

    江言清每天都會擦拭身體,他很不好意思請陪護擦拭,自己擦總有遺漏的地方,總歸不舒服。

    但他的主治醫生警告過,只能乖乖聽話。

    陽台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曬不到太陽,江言清被陪護扶進病房,疲倦無聊得盯著陽台的上的圍欄。

    療養院的生活太痛苦乏味,沒人陪他說話,電子產品被鄧普斯沒收,只允許江言清偶爾看一會兒,說是容易浪費精力。

    江言清太過無趣,手努力按著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屏幕,療養院只有兩個頻道,一個cctv中央1台,一個cctv6央視電影頻道。

    今天放的電影江言清看過許多遍早就沒了興趣,他重新躺在病床上,聽著聲音望著天花板發呆。

    大概是傍晚,陽台的窗戶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簇花。

    江言清記得這是野生白刺玫。

    中間的花蕊主黃褐色,純白色花瓣鋪展開,每一朵小花緊挨著,很漂亮。

    陪護看見了,幫他把話拿給他,「是你認識的人送的嗎?花很好看。」

    「我在這裡沒有熟悉的人。」江言清想,應該是有小孩跑來玩隨便亂放的。

    拿近看花束比遠處看更加好看。

    白刺玫很小一朵,堆積捆在一起很漂亮,送給他花的人用紅繩子綁了一個精緻的蝴蝶結,蝴蝶結下方插著一張照片,才被他發現——

    是他在陽台上曬太陽時的側臉。

    江言清很久沒有正眼看他自己了,照片中的他裹著被藥膏浸濕的白紗布,病服穿在他身上已經完全撐不起該有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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