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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07:15 作者: 蕭筱墨
    她頓了頓,問沈夙:「你的道呢?你也是修無情道的嗎?」

    「不。」

    沈夙像是聽了個笑話般忍俊不禁。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戚善的面前,戚善只覺得陽光都被他擋得嚴嚴實實,臉上落下陰影。

    戚善抬起頭看他。

    只見沈夙偏頭,眉眼桀驁不馴,眼中光亮明滅,整個人晦澀又鋒利。他笑了笑,輕飄飄地回復戚善:「我的道,是殺道。」

    這兩個字他說得漫不經心,戚善卻分明聽出了血雨腥風。

    她一時失了言語。

    「如果說我們修煉的是歧道,那沈夙修煉的就是歧道中的歧道。」

    青薇輕嘆一聲:「他當初修習的也是正道,只可惜後來……我初次見到沈夙的時候,他已經是個半死人了,甚至如今,他的脈搏也要弱於一般人。」

    青薇對於沈夙的過去知道也並不多。

    但這一些已經足夠她信任沈夙。

    「不要害怕他。」

    青薇摸了摸戚善的頭:「這些年來他殺了許多人,可沒有一個是不該死的。他以殺為道,以此維護他心中的道義,也不像那些偷雞摸狗之輩,殺了人還遮遮掩掩。」

    戚善沒有害怕。

    她只是有些疑惑:沈夙說那時候普天之下只有他能救她,可他又為什麼是這個唯一能救她的人呢?

    只是青薇不說,沈夙也不說,戚善便沒有再問了。

    她只需要知道是師父和沈夙把她救回來的就是了。

    日子便這麼一天天過去,戚善的修為也一點點進步。

    她不知疲倦地日夜打坐,每日吸收著那星星點點的靈氣,直到有一日丹田之處的靈氣溢滿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築基了。

    築基和鍊氣相比有什麼差別呢?

    戚善說不出來。

    可她舉目四望,卻又覺得那山、那水、甚至門前的向日葵都仿佛有了靈性,萬物皆靈。她踏著比以往更輕盈的步伐走出了竹屋,不知為何竟然順著那溪水一路向下,來到了那木屋面前。

    然後她看到了正拿著酒壺坐在樹上的沈夙。

    沈夙正遙遙看著天空,盯著那一輪圓月不知道在想什麼,面無表情,氣氛肅殺,直到戚善到來。

    戚善沒有發出腳步聲,他卻還是第一時間感知到了她的到來。

    「喲,築基了。」

    沈夙低頭看戚善,對上她的目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在一瞬間柔和了下來。他靠在樹上,一派風流寫意,一邊搖晃著酒壺裡的酒,一邊勾唇笑。

    「這速度,可以啊。」

    戚善說:「離你和師父還有很大的差距。」

    青薇和沈夙都沒有告訴戚善他們已經修行到了何種境界。

    戚善是鍊氣期的時候感受不到這兩人身上有任何的靈力波動,等她到了築基期也依舊感受不到。這只能說明這兩人的境界要遠遠高於她。

    她像是一棵破了土的樹苗,仰頭一看,卻發現自己面前時兩座佇立在面前的高山。

    山有多高,她不知道。

    「和我比?」

    沈夙嗤笑一聲:「我修行到目前已經有八百年有餘,哪怕你是天道寵兒,要想在這段時間內趕上來也是痴人說夢。」

    他邀請戚善:「要上來坐坐嗎?」

    戚善應了,於是不多時她就坐在了那樹枝上,旁邊是仰頭又喝了口酒的沈夙。

    他抹去唇邊的水漬,故意嚇戚善:「我和你說過了,我修的是殺道。」他挑眉,「這些年來死在我手裡的人不計其數,你來找我,就不怕我殺了你來成就我的道嗎?」

    戚善安靜地回看他,沈夙在她乾淨清澈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

    一個曾經很陌生,現在卻很熟悉的自己。

    「我師父說了,你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她淺淺淡淡,偏頭學他之前的模樣去看天空中的圓月:「我不怕你。」

    沈夙覺得她天真得很可愛。

    他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這樣的人了,一時有些新奇。

    「你怎麼知道你是不該殺之人呢?」

    沈夙把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直到其中再也倒不出一滴酒來。他百無聊賴地又把那酒壺倒了倒,可惜只倒了空氣出來。

    掃興。

    他心中這麼想,手一松,那酒壺就飄飄然墜地,順著草地翻了個滾,接著不動了。

    沈夙偏頭看戚善,笑眯眯:「更何況你又如何知道我是怎樣判定一個人該不該殺?」

    戚善被她問得一愣。

    「我……?」

    她思考了一會兒,出乎沈夙的意料,竟然老老實實坦白:「我不知道。」

    沈夙樂得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酒壺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他笑,「放心好了,你是我救回來的,如非意外,我是不會殺你的。否則我可不是白忙活了一趟?」

    「不過如果你以後做了一些我忍受不了的錯事——」

    他眼眸溫柔,口中卻說著那麼冷酷無情的話語:「那我便不得不殺你了。」

    戚善沒有膽怯,好奇地問他:「哪些錯事你忍受不了?」

    沈夙回:「比如,你為了道行的增長,去牽涉到一些無辜之人的性命——」

    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他說這話時眉眼鋒利,眼神有些冷。

    戚善又問:「這就是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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