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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07:15 作者: 蕭筱墨
    聽聞他仿佛有些不高興了,戚善連忙給他斟茶,笑嘻嘻賠罪:「哪兒和哪兒的事情?你見我哪回不耐煩了?」

    楊瑞英想了想,不得不承認,沒回他有事喊戚善出來,她真是從沒推辭過,也沒態度不好過。

    她脾氣從小就好,和她相處過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饒是二皇子那個暴躁脾氣,見了她也得笑呵呵說一句「阿善好」,可見她做人的確沒的說。

    楊瑞英便直接道:「我一月後將會參軍,隨軍去往西北邊境。」

    西北蠻夷這麼多年來一直蠢蠢欲動,多次進城搶掠,隨著聖上這幾年身體的越發衰弱,這些蠻夷日益囂張,於是這些年來西北邊境頻頻發生戰火。

    對於很多人來說,西北邊境意味著危險,但卻也意味著機遇。許多貧窮家庭出身又沒有讀過書的人都會選擇去西北邊境待上幾年,哪怕不能給自己博一個軍功出來,在西北歷練幾年後,回到家鄉耶能有個不錯的官職。

    只是對於很多家世好的子弟來說,靠著家裡的關係去一個安穩的地方混幾年,回來升遷照樣不成問題,像楊瑞英這樣出身好卻要去西北拼命的人可真是不多見。

    戚善不問為什麼,只認真看他,沉聲:「確定去西北了嗎?」

    她目光深邃,千言萬語都在裡面,但這目光卻讓楊瑞英感到安慰。自從下定決心後,他父親並不反對,祖母和母親卻整日以淚洗面,勸他安安穩穩地待在京都。只是對於楊瑞英來說,京都的安逸只讓他感到厭倦。

    他想和他的祖父一樣,在他應該待的地方,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楊家人的血汗,註定是要灑在戰場上的。

    楊瑞英目光懇切,收了笑臉,回視她:「我已經深思熟慮過。」

    他在文學方面表現並不優秀,從小在課上就表現平平,少傅只說他踏實務實,卻不會像夸戚善那樣誇他「頗有靈性」。楊瑞英知道自己不是當文官的料,他自己也對於從武更感興趣——他仔細考慮過,決定去西北,從基層一點點干起。策略學了不少,但是卻沒有一點實際的經驗,對於他來說,西北地區是一個很好的成長的地方。

    甚至他也做好了意外來臨的準備,做好了再也回不到這個故土的準備。

    戚善說:「我支持你的決定。」

    楊瑞英就欣賞戚善的善解人意。

    他笑,慫恿戚善:「你我都是武將世家出身,阿善不如同我一起去邊境?」他說,「畢竟你的功夫也好,少傅都誇你天賦異稟。」

    「不是不願意去西北,只是有難言之隱,請瑞英你體諒。」

    戚善嘆了口氣。

    這難言之隱自然是她的身份了。

    隨著她近些年年齡增長,她在防止身份暴露方面要花的精力更多了,同他人的相處也有些小心翼翼起來。如今她尚且在京都,有母親姐姐和徐媽媽照應,尚且如此艱辛,等到去了都是男人的軍營,要隱瞞豈非更困難?

    在沒有確保自己不會給家人帶來災禍前,戚善是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性別的。

    她執起茶杯,最後只是道:「以茶代酒,祝君一路順風。」

    楊瑞英和她輕輕碰杯,算是回應。

    第15章 帝王側

    第二日戚善就進了宮。

    她自小在宮中常住,又因長得是一等一的好看,見人更是未語人先笑,宮裡待久了的宮女太監都認得她,就連看守宮門的侍衛都眼熟她。見戚善從馬車裡一躍而下,快步走來,這守門的侍衛當即露了笑,親切地和他打招呼。

    「世子今日來得比往日早。」

    戚善雖然如今已經不再在東五所念書了,但是卻經常隔三差五地進宮來找魏洵,要麼約他泛舟出行,要麼同他一起看書論道。

    滿宮廷誰人不知戚世子從小最是與六皇子要好?若說這世間還有人能夠讓六皇子暫時忍耐住自己的潔癖毛病的話,那麼此人必是戚世子無疑了。

    戚善說:「可不是,遲點就趕不上六皇子的午膳了。」

    說著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一把紙扇給自己扇了扇。她從小鬼點子就多,去年冬天又不知為何愛上了紙扇,於是這把紙扇便跟著她從冬天扇到了如今春天。

    說來也是,若是換做他人,大冬天的還拿紙扇扇風,旁人指不定要笑罵一句「瘋子」,可到了戚善身上,大家卻怎麼也罵不出口:著實是因為她長得過分俊俏,那如玉手指握著紙扇,當真是君子如風,瀟瀟灑灑,爽朗清舉,聖上年前見了戚善也不由贊他有魏晉遺風,可稱名士風流。

    侍衛知道她愛開玩笑,聽了這話也不由忍俊不禁。

    他只隨便檢查了一下,就連手都沒有碰到她身,只是把目光上下巡視一會兒,就輕鬆地放戚善進去了。

    這便是宮廷常客的好處了。

    當今聖上有一後四妃九嬪,妃嬪們共為聖上育有十子八女,其中又有三子二女早薨,如今宮中成年了的皇子不過只三位:正是靜妃生養的二皇子,瑞妃生養的三皇子和生母早逝的六皇子。

    皇后本來當年拼了命生了大皇子魏珞,大皇子周歲就被聖上封作了太子,從小就被聖上帶在身邊悉心教養,魏珞也不負眾望,從小聰慧過人,只可惜在六歲那年竟然生了水痘,意外去了。

    皇后早年在生魏珞的時候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好,在魏珞逝後更是整日以淚洗面,後來雖然稍有振作,只是到底是不如一般人康健,肚子也一直沒有音訊。近幾年隨著皇子們的長大和聖上的逐漸老去,靜妃和瑞妃的氣焰都愈發盛人,也不知皇后怎麼想的,竟然把一直默默無聞的魏洵收作養子,開始教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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