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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35:49 作者: 二月梢
他們害怕他,但在循柔看來, 段西池是個溫柔的男人,他喜歡看花, 喜歡看雲, 鳥兒飛翔的軌跡也能讓他凝神觀賞。
他會用最頂級的天蠶絲來擦拭天魔刀, 指尖觸碰刀身時, 是那樣的輕柔,每次出刀後, 也都會細緻地擦拭乾淨,把她服侍得很好。
後來他遇到了一個女人,一個笑容溫柔的女人,循柔喜歡那個女人的笑, 讓人心都暖了,她喜歡,刀奴也會喜歡。
高處不勝寒, 一個沒有敵手的人是寂寞的, 儘管他從不為這種寂寞而愁苦, 也會在寂靜無人時生出幾分悵然, 因此在看到那樣溫暖的笑容時,這份悵然便愈發強烈。
或許是為了填補這份寂寞,他娶了這個女人,可循柔不明白刀奴為何還是寂寞,仿佛他仍然只有一把刀,但總算有人能陪著他了,即使女人不懂他偶爾的沉默,也能用溫柔安撫他的心。
刀奴突破大宗師的那一年,探到了更為廣闊的天地,從那之後,他反而不再將精力投放在武道上,拿出了更多的時間陪伴女人。
那段時間,女人快樂極了,她還在刀穗上加了兩個小銀鈴。天知道循柔有多喜歡,一動就響,那種叮鈴鈴的清脆響聲,多好聽啊!但是可惡的刀奴就是不給她掛,這事一直讓她耿耿於懷。
再後來女人有了身孕,肚子一日日大了起來。循柔不由得擔心起自己的地位,刀奴有了老婆孩子,還管她是哪根小蔥。
在這種小小的煩惱下,孩子出生了,刀奴抱起孩子,露出了幾分笑意。
如果循柔有腳的話,一定立馬把這個小東西踹飛,一出生就占了她的位置,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那時她沒想到變故會發生得那樣突然,為了獲取更強大的力量,包藏禍心的人終於按捺不住,他們不敢對上刀奴,便挑了女人下手,想要以此來令刀奴方寸大亂。
白道在此時圍攻魔門,刀奴兩面受敵,又因心神失守,隱有走火入魔之相。為了殺死刀奴,奪取天魔刀,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循柔最後的記憶里是一片血光,那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吵吵嚷嚷地亂作一團。
直到刀奴把刀擲入了無盡寒潭,一切才變得寂靜無聲。
循柔看著眼前的人,他的一雙眼睛被暗紅的血色浸染,沒有絲毫溫度,濃重的血氣直往鼻子裡鑽。
她愣神的工夫,對方抬起手中的刀,向她狠狠地劈來,速度極快,沒有一絲遲疑。
循柔側身避開,抓住了他的刀,剛強銳利的刀鋒被一隻柔軟的玉手接住,沒有劃傷一絲一毫。
「你敢拿刀劈我?」
循柔心中的怒火自是不必提,她很快察覺到刀奴的不同,他沒有心跳,身上的血氣雖濃,更多的是一股陰煞之氣,她一時分不清他是死是活。
石丘濟站在遠處的山石上,遙望著林中的情景,戰奴手裡的那把刀雖是他讓人依照天魔刀仿製,但也是削鐵如泥的寶刀,這女子居然能接下這一刀還毫髮無損,她到底是誰?
石丘濟緊盯著那邊,嘴唇張合,以內力催動,默默地念著什麼。
刀奴的耳朵微動,渾身爆發出更為駭人的氣勢,轉動刀柄,同時朝循柔揮出一掌,這一掌蘊含著驚人的暗勁,便是一塊巨石也能被拍成粉末。
「嘭」的一聲巨響,刀奴被震退幾步,同時一道緋紅色的刀光斬上了他的手臂。
石丘濟瞳孔緊縮,任何猜測都比不上他親眼所見來得震驚,那是天魔刀!
他瞬間盯向循柔,掩飾不住眼中的灼熱,果真是神奇,天魔刀居然能化成人形,這樣的事情,不是親眼目睹,誰又敢相信?
循柔這一刀用了三成的力,她看向刀奴,他的衣袖被斬斷,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刀槍不入麼?
循柔轉了轉手腕,正要再次揮去一刀,無相門的巡山弟子聽到動靜趕了過來,一行人圍攻上去,意圖將刀奴擒獲。
這簡直是以卵擊石,他們的劍根本傷不到刀奴,只能白送性命。蓬蓬地血霧飛濺,如同砍菜切瓜。
循柔擋住他的刀,刀氣飛旋而去,刀奴身上破開道道傷口,鮮血從傷口流出,同時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往外爬。
她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一隻只血蟲,是這些蟲子支配著刀奴的身體,那麼又是誰在操控這些血蟲?
指尖忽地一痛,循柔蹙了一下眉,一股極陰的寒氣沿著指尖往手臂滑去,頓感酥麻無力。
石丘濟露出一絲古怪的笑,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天魔刀也有克制之物。方譚用寒玉石做刀匣,正是因為寒玉石能收斂刀氣。
單靠寒玉石遠遠不夠,但要是玉石心就不同了,無盡寒潭之所以陰寒徹骨,無人能入,正是因為潭底的玉石心,寒玉石可以收斂刀氣,若是那塊玉石心呢?
其他人或許拿不出來,但戰奴可以,那副身體堅不可摧,刀殺不進,槍.刺不死,即使有人以天魔刀攻擊,也許得是宗師以上境界的高手,且以全力擊之,那樣或許能有些傷害。
要煉製戰奴,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他已經記不清失敗了多少次,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也達不到戰奴應有的實力,只有段西池,這具身體簡直是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絕佳體質,他費盡千辛萬苦才終於練出了戰奴。
石丘濟看著循柔鬆開了手,便知道是玉石心起作用了,那根藏在刀柄之內的細針本是為了以防萬一,這會兒倒是正好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