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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35:49 作者: 二月梢
沈冥清躍下馬背,握著韁繩直直地看向她。
循柔心下微嘆,腳尖動了動,朝他走了過去。
她站在他面前,揚起笑道:「表哥是來送我的?」
沈冥清把木盒拿了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循柔掃了一眼,看向他道:「我知道你現在籌集不到足夠的銀兩,這些銀子可以為表哥解燃眉之急。」
「你收回去。」沈冥清確實需要銀子,但不想用她的銀子,在她面前,哪怕是落魄也想撐著一份體面。
循柔抿了抿唇,有些不高興,「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沈冥清沒有收回手,深深地看著她。
初見她的時候,覺得她像一隻嬌矜的白孔雀,不曾想她是九天上遨遊的鳳凰,凡人只能仰望,永遠也無法觸碰。
他跟她不可能,這一點在得知她身份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清楚了,即使有再多的不甘也無能為力。
循柔抬手拂開那個礙眼的木盒,忽地心口一痛,手爐掉到了地上,身子也跟著晃了一下。
沈冥清立馬抱住了她,心口怦怦直跳,皺眉問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怎麼會站不穩?
用力地掐著手指,忍下突如其來的劇痛,循柔故作鎮定地笑道:「原來表哥還是關心我的。」
沈冥清放鬆的同時,臉色也冷了下來,正要放開她,循柔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整個人鑽進了他的懷裡。
「表哥抱抱我,外面太冷了。」
沈冥清微微一頓,緩緩地收緊了雙臂。
管家一看兩人抱到了一塊,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趕緊把奴僕們都轟走。
循柔輕聲說道:「把銀票都收下吧,就當是我入股,等你賺了銀子再還我好了。我可不是想用這些銀票羞辱你,真要羞辱你,法子多得是,何必費這麼多銀子呢?你說是不是?」
沈冥清一時無言以對,她還想怎麼羞辱他?
循柔忍著一陣陣的疼,用力地抱緊他,緩解身上的疼痛,她沒抬頭,怕自個忍不住噴他一臉血,等以後回憶起來,她成了那個噴他一臉血的女人,想想就不太美妙。
他身上的衣袍被霜雪浸濕,冷冰又濕硬,循柔尋著熱源,往他的頸間貼去,總算舒服了一些,「你以後會不會想我?」
「不會。」他頓了頓,「別人的妻子有什麼好想的。」
循柔眯了眯眼,忽然道:「我們私奔吧。」
沈冥清心頭微顫,她下一瞬又笑道:「開玩笑的,我們能跑到哪兒去?我可不想跟你過苦日子。」
他扯了一下唇,垂眸道:「還沒告訴你,我要納妾了。」
循柔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去,眼中還蒙著一層水霧,「是誰?」
她怎麼不知道?這才多久,他就喜新厭舊了。
「身邊的一個丫鬟。」沈冥清無意多談。
循柔深吸了一口氣,在他的頸間用力地咬了下去,沈冥清由著她咬。
「還沒娶妻,你就想先納妾了?」
他淡聲說道:「都一樣。」
循柔身上疼得厲害,她靠在他的肩上,有氣無力地問道:「你不想娶我了?」
沈冥清張了張嘴,始終說不出那個不字,他想娶,不管她是表妹,還是郡主,他都想娶,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太遠,是他再怎麼拼命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而她也沒有時間等他。
沈冥清眼中酸澀難忍,遍體生寒。
循柔從他的懷中緩緩地退出來,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斗篷,笑著問他,「這顏色真鮮亮,像不像嫁衣?」
沈冥清定定地看著她,說不出話。
她衝著他得意地笑了笑,「你騙不了我,只有我騙你的份。」
她還在笑著,眼裡忽地滑出了淚,循柔側身擦了一下淚,手都在微微發抖。
沈冥清不由得朝她走近一步。
「別過來。」
她淡淡地看向他,「表哥,別再往前走了。你又不能娶我,再過來有什麼意思?我要嫁人了,你要娶妻還是納妾,都無所謂了,以後的日子就各過各的。」
在她轉身之時,沈冥清忽地拉住了她的手。
在畫舫上,看到高成業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他嫉妒得要死,甚至生出一些可怖的念頭。
那晚的江水不斷地響在耳邊,他那時抱著她,看著窗外黑沉沉的江面,心緒起伏不定,她柔軟的雙臂纏了上來,他望著她動人的眼眸,心裡卑劣的念頭如潮水般褪去。
他試過放下她,過程太過痛苦,心口被狠狠地撕扯的劇痛,這滋味嘗過一次,就終身難忘。
循柔輕聲道:「表哥,你把我抓疼了。」
沈冥清的手指顫了顫,緩緩地鬆開力道。
循柔輕輕地握住他的手,可惜她的手也是冰涼無比,無法將他溫暖,只有刺骨的寒意,「那我看著你走?」
沈冥清抬了抬眼,深邃幽深的眼眸像一泓深不見底的寒潭。
循柔催促地推了推他,她快疼死了。
「不准回頭,往前走,以後都會好的。」
她的聲音漸漸被風吹散。
沈冥清閉了閉眼,心空了一塊,怎麼好得了?
寒風呼嘯,身上早已感知不到寒冷。
他握緊韁繩,看著迷茫的前路,目光逐漸堅定。
再等等他,早晚有一天,他會把她帶回來,八抬大轎迎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