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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35:49 作者: 二月梢
她左右不了朝廷大事,但也替他考慮了,怕變數太多,影響了世界劇情,她特地為他牽線搭橋,送去了一樁金玉良緣,不僅能幫他度過這次難關,還能再上一個台階,多好的事情。
她甚至怕他過意不去,主動當了惡人,讓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痛痛快快地娶新婦。哪知他突然死心眼了,送上門的好事都拒之門外,寧肯去承擔那些能壓死人的稅銀,也不肯娶一個嬌滴滴的官小姐。
結親結不成,反倒結了怨。常言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徐方信這等睚眥必報的小人,手裡有了權力,就等於拿了一把鋒利的寶刀,誰要是跟他對著幹,誰就等著被割肉放血。
循柔也沒想到表哥突然這麼有骨氣了,要是按著劇情的發展,這時候他已經擺脫泥潭,準備迎娶嬌妻了,哪像現在這般淪落至此。
循柔輕揉著肩頭,冷風一吹,她也覺得蠻委屈的。
兩個人誰都沒開口,沈冥清眯了眯眼,借著燈籠的暖光,看到了她眼中的霧氣,她還哭上了。
他覺得有些可笑,這會兒該哭的人不是他麼,她又是哭的哪門子喪?等他真的命喪黃泉了,她再哭也不遲。
沈冥清繃緊了下頜,「別再跟著我。」
想看看他如今是怎樣的狼狽不堪?殺人不過頭點地,她不要太過分了!被她玩弄了一次,是他自己不長眼,要是再被她蠱惑,就是他犯賤,不如一頭撞死為好。
沈冥清剛走了幾步,小巷中的一扇院門忽然開了,兩個艷衣女子一左一右地挽著一個醉酒的男人,男人喝了不少酒,走路有些虛浮,胳膊搭在兩位美人的肩上,調笑著走了出來。
小廝去後面牽馬,男人等在門外,渾濁的眼睛往前邊一掃,瞬間亮了幾分,醉醺醺地問道:「這是哪家的姑娘,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沈冥清頓了頓,沒有回頭去看,她不會獨自一人來這種地方,不必把她當做需要人保護的嬌弱女子,即使需要,也用不著他。
循柔是帶了人,但她看到沈冥清進了巷子,就讓人在外面等著,自個找了過來,她這是顧及他的臉面,身邊帶著一群人,太過顯眼不說,還特別像耀武揚威。
所以她這會兒身邊真的沒人可用,但看著眼前這個走路都走不穩的男人,循柔覺得自個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她正準備一腳踹過去,試試拳腳,已經有人先她一步,掄出了拳頭。
男人嚎叫了一聲,幾記重拳砸下來,被打得眼冒金星,身體晃悠了幾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嘴裡噴出了一口血。
門邊的兩個女子受到了驚嚇,尖叫了一聲,忙不迭地跑進院子裡,啪地一下關上了院門。
男人疼得爬不起來,臉色煞白,直冒冷汗,睜開眼睛看向來人,他氣得手直哆嗦,指著沈冥清破口大罵。
「沈冥清你、你是瘋了麼,居然敢打我?還想不想借銀子了?如今嘉州城裡誰還會借給你銀子,本來我還念著往日的交情,想幫幫你,這下想都不用想了!」
沈冥清沒看任何人,轉身往外走。
循柔站著沒動。
男人喘了口氣,疼得他齜牙咧嘴,對著沈冥清的背影罵道:「呸,還以為自己是嘉州城的首富呢,你現在就是條喪家犬,誰跟你們沾上都要倒霉!」
循柔瞥了男人一眼,緩緩地折下一根柳條,手臂抬起,狠狠地抽了過去,用上了巧勁,一下接著一下。
男人哎喲一聲,臉上被抽出道道紅痕,他一邊捂著臉一邊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你這個賤――」
他忽地睜大眼睛,看到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別、別,有話好好說。」
循柔用刀刃慢慢地往下壓,男人肚子上的布料被劃開,割出了一道血口子,她試了試手,覺得還算鋒利,拿著匕首在他的嘴上拍了拍,嚇得男人噤若寒蟬,生怕她一下子拍歪了。
「長了張嘴卻不會說人話,還留著做什麼,不如一刀割了去。」
她都沒這樣罵過他,其他人有什麼資格。
循柔有些憤怒,拿著刀子在男人的肚子上劃了幾下泄憤,聽著殺豬似的嚎叫也是心煩,她蹙了蹙眉,在男人的衣服上蹭乾淨匕首上的血跡,就急匆匆地去找人了。
她追出去老遠,才瞧見了在前面走著的沈冥清,循柔不近不遠地跟著。
出了燕子街,外面瞬間清冷了幾分,她攏了攏衣衫,心裡琢磨著事情,走著走著,腳下忽然踩到了他的影子。
循柔抬起頭,對上沈冥清幽深的眉眼,他的眼眸銳利地看向她,壓抑著翻湧的情緒,淡漠地問道:「你有完沒完?還沒玩夠?」
循柔張了張嘴,問道:「你為什麼不答應那樁親事?」
沈冥清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怒極反笑,直視著她道:「原先我還在想怎麼會這般巧,原來是郡主在其中撮合。只可惜在下是一介商賈,配不上千金小姐,讓郡主白費心思了。」
為何要如她的願,她又憑什麼給他安排姻緣?原來她從那麼早就開始為他做打算了,把這樁親事推到他身上,是為了補償他?她倒是明白規矩,錢貨兩訖,分得明明白白。
循柔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夜裡風涼,她穿得又少,鼻尖微微泛紅,看上去有幾分楚楚可憐。
沈冥清一遍遍提醒自己,別人的可憐或許是真可憐,她的可憐卻是能把人拖進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