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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27:19 作者: 芻不回
非非八歲,和牛牛同年,堪稱聰明絕頂,八歲就已經上四年級了。據說他六歲的時候被送進學校,剛讀完一年級就直接跳到了三年級。四年級這個暑假,他被父母送來爺爺這,待了一個多月。
他的確很聰明,和郝甜的天真單純完全不一樣。青山爺爺說故事的時候他總打斷,然後提出質疑,讓青山爺爺故事完全說不下去。
郝甜的反應就直接極了,每次都發出各種讚嘆的語氣詞,常常惹來莫非同學的白眼。
青山爺爺不喜歡他的孫子,牛牛也不喜歡,一般只和郝甜待在一塊。莫非很孤僻,他也不愛和這些人待在一起。
郝甜怕他,但因為小夥伴不多,又總想接觸他,所以她總會偷偷打量他。
有一次被他抓住,郝甜嚇了一跳,差點以為他又要跟她翻白眼,但沒想到他竟招手讓郝甜過去。
他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杈上,郝甜不知道他是怎麼爬上去的,仰著頭只知道懵懵地看他。
莫非招招手道:「你上來。」
郝甜搖搖頭:「我不會爬樹。」
莫非不屑地撇了撇嘴:「沒見過你這麼笨的,爬樹有什麼難?」
郝甜試了試,可是手磨破了皮也沒能爬上去。
莫非擺著腿,道:「你別爬了,笨死你算了。」
他和許陸一樣愛說郝甜笨。
許陸牽著郝甜的手爬上附近的山頭,太陽已經升上來了,卻被山間雲霧柔和了銳利的鋒芒,留下一圈圈朦朧的光色。
他打斷郝甜:「好了,事情都過去了。」
郝甜迷茫道:「可是我還沒有說完。」
許陸表示我並不想聽,明明之前說的是青山爺爺和牛,怎麼突然又冒出一個叫莫非的小屁孩。
笨這個字只能我說你。
許陸很不高興,但他只是用吻堵住了郝甜的嘴。
他們坐在山頭的松樹下,松針鬆軟地鋪在腳下,冬天山林陰冷,濕氣很重,郝甜窩進許陸懷裡,溫順地回應他。
這個故事後來,莫非失蹤了。
那天郝甜還是竭盡全力爬到了那棵樹最低的一根樹杈上,她想和唯一的小夥伴親近一點。
牛牛就在樹下,哞哞歪頭看著他們,神情懵懂不解。
郝甜再想往上一根樹杈上爬的時候,摔了下來,被牛牛接住,掉到了它的背上。但郝甜沒能抓穩牛牛,又從牛牛身上摔了下來,摔到了地上,沒有大礙,但小指反到,脫了臼。
她痛得眼淚直掉,卻不會大聲叫喚。
她第一次看到莫非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還大聲喊了她甜甜。
莫非從樹上下來,慌亂間腳滑直接摔到了地上。而外公和青山爺爺聽到動靜連忙趕了過來。
因為郝甜一直哭,外公和青山爺爺都擔心郝甜傷到了其他地方,連忙抱著她去另一個山頭的赤腳醫生那做檢查。
郝甜沒事,只有小指傷得比較嚴重,但擦傷很多,塗了藥,全身上下都是藥水味,臉上黃色藥水印更顯得傷勢恐怖。
青山爺爺得以喘一口氣,忙詢問清楚情況。
莫非倒是一字不瞞,直言是自己讓郝甜爬樹。
青山爺爺氣得血壓上升,扇了孫子腦袋一巴掌,讓他跪下給外公和郝甜道歉。
「你好的不教,唆使你妹妹爬樹,你有沒有想過妹妹出事了怎麼辦,這還是摔得輕,摔得重點,摔破腦袋都有可能!一點都不懂事,明天就給我滾回你爸媽那去!」
郝甜外公嚇了一跳,忙拉住氣不過還要再打孫子的青山爺爺,開解他,說其實也是郝甜不聽話云云。
郝甜已經不掉眼淚了,淚眼朦朧地望著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莫非。
她不知道莫非在想什麼,難過?懊悔?委屈?或者其實什麼也沒想?
然而郝甜不知道,那是她看莫非的最後一眼。
那天晚上,郝甜被外公抱回家,孟效第二天就來接她,青山爺爺路上遇到孟效,要帶著莫非來給孟效道歉,回去後卻發現孫子房間裡空無一人。
再後來的事,郝甜是聽孟效說的。
莫非父母報了警,警察進行搜山,然而搜了三天三夜,一無所獲,只有第四天中午,沒人管的牛牛叼回來一隻鞋,是莫非的。
大家都瞬間又燃起了希望,想要牛牛帶他們去撿鞋的地方,然而牛牛趴在牛棚里,一動不動。
警察又搜了兩天,依舊沒能找到莫非的蹤跡。
警方撤了警力,莫非媽媽那幾天天天以淚洗面,一個人堅持又找了二十幾天,後來和莫非爸爸回城裡,倆人離了婚。
再後來莫非爸爸再婚,將青山爺爺接走了,牛牛被留在了郝甜外公家裡。
郝甜和許陸下山時,太陽當空,雲霧俱都散去。路上他們遇到了赤腳醫生的女兒草莓。
草莓比郝甜年紀大一點,高中畢業就結了婚,孩子已經三歲了,見到郝甜,一開始是覺得眼熟,盯著她一個勁看,後來要走開時,她突然想起來,笑道:「這不是甜甜嗎?唉,我這記性。」
郝甜不認得她,雖說小時候在外公這長大,但確實和山里人不熟,郝甜十分怕生。
草莓道:「我叫草莓,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記得你,小時候你從樹上摔下來,來我家擦藥你還記得嗎?你真是,一點也沒變,感覺就是長開了一點。」
郝甜依舊不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