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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麟垂下眼，正準備拖著疲憊的身軀安靜走過，那扇門卻再次跟長了眼睛似的，忽然被拉開。

    她有些反應不及，腳步一剎，差點站不穩。

    門裡的男人大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纖細的手臂。

    凌麟驚魂未定地吐了口氣，抬頭跟他四目相接，笑著打了招呼，「師哥這麼晚還沒睡呀？」

    他看著她，沉默了一下，然後把另一隻手裡拎著的兩袋堅果塞進了她手裡。

    凌麟一頭霧水，「這是……？」

    「核桃和巴旦木，不怎麼長肉，可以當零食吃，對身體好。」

    凌麟「啊」了一聲，沒get到重點，剛要道謝，他又淡淡補了一句，「久而久之，嘗試著習慣替代你的菸癮，嗯？」

    最後那一聲鼻音問得極輕，壓迫感有，可也有和她協商的寵溺。

    凌麟手裡提著兩大袋堅果，沒想到昨天說到菸癮的事兒，他雖然沒表示什麼，卻……還是記在了心上。

    一時怔怔地抬眸，對上他的眼。

    走廊燈光有些昏暗，她持妝一整天，眼睛本來是乾澀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看向他的時候有些濕潤。

    鐘有一怔，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自作主張踩了她的雷點。

    畢竟他認識的凌麟，向來都是要強且有主見的姑娘，現在他不再是「終有」，和她不過是師兄妹合作關係，他直接這麼把東西送到她手裡……難道讓她覺得冒犯了？

    他抿了抿唇，試圖開口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凌麟，只是畢竟抽菸對身體沒有好處。你又是女星，年輕還好說，長此以往，在演員不規律的作息和菸草的雙重摧殘下，難免要加快損傷皮膚。」

    凌麟依舊看著他沒有言語，鐘有礙於身份，話只能說到這兒，心裡有些無力的煩躁，可他拿捏得很好，話出口，對她的語氣卻依舊是尊重平靜的，「如果你不高興，覺得我管太寬的話，我道……」

    道歉兩個字還沒說完，她就紅著眼眶，搖了搖頭打斷他，「不是的，師哥……」

    他微怔，看著她說不清為何泛紅的眼，心頭一顫。

    「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很……感動。」

    她像是遮掩情緒似的，飛快垂眸一瞬，不動聲色地呼了口氣，再次努力笑起來，「謝謝師哥關心，心意我收下啦。」

    她又話說一半，原因不透露就想走，鐘有心裡憋悶，這次他卻不許，在她轉身的一瞬再次握住她的手臂，將人拽了回身。

    凌麟睜大眼睛，有些震驚地看他。

    他目光深沉又隱忍，語氣不容回寰，「為什麼哭。」

    她眼睛還紅著，根本說不出反駁的話，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鐘有就這麼靜靜和她對峙。

    他不說，手卻不肯鬆開分毫，明明白白傳達給她不問出結果決不罷休的心思。

    到底只過了一會兒，她略微平復情緒，突兀地笑了笑，盯著地面輕聲道，「只是覺得……從沒有人這樣對過我。」

    鐘有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縮緊一瞬。

    這句話讓他的心驀地像被針刺了一樣，下一秒，她卻又恢復成了無所謂的樣子，彎著眼睛解釋，「就……其他人勸我要怎麼怎麼樣，都是口頭說一說，經紀人她們也都很關心我告訴我要戒菸。我試過，但真的很難。」

    她看著他笑，一雙眼睛也深深地望進去，十二萬分的真誠，「從沒有人像師哥這樣，行勝於言，一句話沒說，就主動跟我嘗試一起努力改變啦……我真的很感動，謝謝。」

    好像，她放任自流了很久，終於有一個人抓住她，告訴她。

    不可以。

    不可以這樣下去，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如此。

    這種微妙的安全感，讓她重新覺得被人真正在意。

    他的呼吸就在她這個強撐著堅強的笑容里漏了一拍。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臂，像是怕要失去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一樣，那雙春月桃花的眼尾隱隱泛紅，看得人心裡發癢。

    凌麟忽然在這一刻覺得……

    她今天那句說他們倆對視不甜的話，似乎是說早了。

    這麼一想，就慌張地垂下了眼睛，支支吾吾地晃了晃手裡的堅果，「很晚啦，明天還有早上的戲，師哥要早點休息哦。」

    不同於以前的轉身就走，她咬唇笑了一下，語氣也輕鬆起來，「那……我回去啦！」

    鐘有終於放了手，靠在門邊看她轉身，緩緩走向房間，終於在她開門進屋的那一剎那開口，叫她的名字。

    「凌麟。」

    她站在門邊抬眸望過來，他今夜目光似乎格外深邃，剛才的痛惜和壓抑也平復了下去，換成另一種安撫地淺笑，聲音低沉輕柔----

    「晚安。」

    她點點頭，也勾起唇角，「晚安。」

    門被她輕輕關上，他站在原地，看著那扇門想。

    也許他真的還不夠了解她。

    他想了解她的心事，她的過往，知道她曾經歷過什麼樣的失望，才能變成今天這樣看似灑脫，實則小心又認真，把一切都深埋於心不願示人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