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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以身犯險

2023-09-30 23:46:43 作者: 一株小葡萄
    院中臘梅開得正盛,匯成一片金色海洋,偶有一陣風吹過,送來陣陣馥郁清香。

    分明是一片美好的盛景,可涼亭里的氣氛,卻無端讓人覺得身體發寒。

    偽裝成家丁的,是一早便跟著大夫人從娘家帶來的人,有幾分本事,對大夫人絕對忠誠,所以才會被派出去接應那個走失的傢伙。

    大夫人的計劃,他也很清楚,先用相府的車把蘇七小姐接走,等到夜晚再找個僻靜的地方把人迷暈,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到別處,如此一來,若是蘇七小姐出了問題,相府也能撇清關係,畢竟若是相府想要害蘇七小姐,怎麼可能做出去璃王府接她的舉動?

    而大夫人給的藥,在江湖上也是極為少見的,藥效也是極為罕見,前一層藥效,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傷,卻能讓人昏迷,而昏迷之後醒來,另一重藥效便發作了,中藥之人即便有再強大的意志力,也會很快沉淪,且若是不解的話,後果便是死亡。

    所以,那藥必須解。

    但若是一個女人的清白被毀,那個女人的一生便徹底毀了。

    蘇七小姐雖不是相府真正的小姐,卻因為擋了四小姐的路,遭受了無妄之災,如此可悲的人生,也只能怪她沒有投一個好胎了。

    過了片刻,家丁才說道:「夫人,丁二的蹤跡,屬下沒有尋到,若是他被人抓住……」

    在相府待久了,家丁對蘇千澈的了解也多了一些,既然她能被封為太子妃,背後必然會有人保護,所以,丁二極有可能被暗中保護蘇千澈的人抓走了。

    「無妨。」大夫人不過片刻便冷靜下來,她揮了揮手,示意人把昨夜去接蘇千澈的車夫帶上來,只是話剛出口便又意識到什麼,隨之改了口:「他可還能自己走?」

    嬤嬤嘴角抽了抽:「應該……可以……吧……」

    大夫人見她如此模樣,便不耐地說道:「不必了,我親自過去一趟。」

    說罷便站起身,讓嬤嬤在前面帶路,蘇清怡低垂著眸跟在後面。

    穿過幾條迴廊,來到後院一座偏僻的小院中,剛到院門口,便聞到一陣淺淡的血腥氣。

    「怡兒,你在這裡等著,娘進去看看。」大夫人微皺著眉,示意蘇清怡在外等候,身為未出閣的女子,不宜讓她看到太過血腥的場面。

    蘇清怡仰頭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說道:「娘,這種小事,怡兒不會害怕。」

    大夫人看她一眼,點點頭,若是這麼點血腥都怕的話,以後怎麼在深宮立足?

    四人進入了小院,院子裡極為簡陋,越是靠近房門,血腥氣便越重。

    房門口,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正在看守,見到大夫人等四人,連忙行禮。

    「人可是在裡面?」大夫人問道。

    「是的,夫人,從昨夜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守衛說罷,便推開房門。

    房間裡照不到光,有些黑暗,隨著木門被推開,有了光線照射進去,才能看到房內的大概。

    靠近房間裡側的床上,一個人正躺在上面,那人緊閉著雙眼,似乎已經睡著,眉頭卻是緊緊皺著,似乎極為痛苦。

    濃郁的血腥氣,便是從床上的人身上發出來的。

    大夫人眸底厭惡情緒更濃,可為了確認昨晚之事,她還是必須要親自走一趟。

    旁邊的嬤嬤見狀,很合時宜地拿出一塊手帕,遞到大夫人面前:「夫人,這上面有您最愛的梅花香氣,掩住口鼻不會那麼難受。」

    大夫人接過手帕,抬步進了屋。

    房間很小,不過幾步便來到了床前,家丁把車夫叫醒,也不等他反應,大夫人便開口問道:「昨夜,你可是接到人了?」

    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顯然是片刻也不想多待。

    車夫深受重傷,剛被人叫醒還有些懵,看到大夫人卻條件反射地快速答道:「屬下……屬下接到了人……」

    車夫腦海里閃過昨夜的情景,本來交接挺好的,卻不知為何,那個被大夫人派去接應的人竟然在背後向他下了黑手,導致他深受重傷,小腹流血不止。現在雖然血已經止住,疼痛卻依舊侵蝕著他的全身,只是輕輕動一下,都痛得仿佛連骨頭都要碎了一樣。

    「你做得很好,好好養傷,相府不會放過膽敢劫走七小姐的人。」大夫人冷聲道:「若是有人問起,你可知道該怎麼說?」

    車夫腦海里一片漿糊,下意識點頭。

    大夫人說的,是昨夜偷襲他的人劫走了七小姐?

    出了房間,大夫人便一刻不停地走出院門。

    蘇清怡走在她身側,有些疑惑地問道:「娘,怎麼問了他一句話就走了?」

    大夫人拿開掩住口鼻的手帕,哼笑道:「只要她上了馬車,在裡面呆了足夠長時間,便會吸入足夠多的藥。只要她中了藥,只要她不是被太子救走,她現在在哪裡,又有何區別?」

    蘇清怡略一思索,便知曉了大夫人話的意思。

    「娘,那藥真的沒有解藥?」

    「那是自然,若是有解藥,那娘的計劃還有何意義?那是娘特意去求的藥,不管她是什麼體制,只要吸入一點,必然中招。」大夫人眼底閃過一抹狠厲的笑意,「而且那藥效極強,只能通過男人紓解,若是刻意壓制,反而會引起更大的反彈。」

    蘇清怡低垂著眸,蓋住眼底思緒。

    沒有解藥的春。藥在江湖中並不常見,只是在某些場所,用以馴服那些不聽話假裝清高的女人。

    也有一些,是邪教用來控制人的某些手段。

    雖然她極少與江湖人士接觸,卻也知道,她的大舅,也就是大夫人的哥哥,是地煞門門主,想要通過地煞門拿到一些藥,並不是難事。

    既然小傻子已經中了藥,失身是板上釘釘的事,她再也不必擔心那小傻子還能搞出什麼花樣。

    「為了確保藥效,娘用的分量可是極重,尋常一兩個男人,都解決不了。」大夫人輕聲說道。

    蘇清怡眼底閃過一道亮光,這麼說來,那小傻子想要活命,必然會失身於幾個男人,那樣的話,別說是太子妃了,就算是她想做尋常人家的妻子,只怕都沒人會要。

    也只有那勾欄院,才會收留她那樣的賤人。

    「這一次,那個小賤人再無翻身之日!」大夫人眸底划過沉凝暗芒:「怡兒,太子妃之位,只能是你的。」

    「娘,怡兒知道了,怡兒先陪陪娘,一會兒再去陪奶奶用膳。」蘇清怡挽著大夫人手臂,溫溫柔柔地說道。

    「嗯,怡兒在老夫人面前乖一些,你爹可是最聽你奶奶的話。」大夫人拍了拍蘇清怡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蘇清怡乖巧地點頭:「女兒知道了。」

    兩母女一邊聊天,一邊在緩緩在走廊上走著,一幅溫馨和諧的畫面。

    嬤嬤和家丁靜靜跟在二人身後,微垂著頭,一言不發。

    ……

    這是一個天然的小型湖泊,由上方小溪匯聚而成,湖水又從下方緩緩流出,形成一個景色頗為優美的活水湖。

    湖泊四面被綠樹環繞,在寒冷的初冬,樹葉竟也沒有凋零,一些零散的草葉和野花散布在四周,竟也頗有些水秀山青的味道。

    一血衣男子站在湖畔,男子長身玉立,寬肩窄腰長腿,容顏俊美如畫,僅僅是束手立在湖畔,便讓湖畔的美景黯然失色。

    皇甫溟微低著眸,微碧的湖水倒映著男子修長的身形。

    他靜靜看著湖面,眸光停留在剛把人丟下去的地方。

    湖水不深,卻也不淺,水質碧透,卻無法看清湖底之景。

    湖面平靜,只有不遠處一圈小小的漣漪,昭示著他剛才確實把蘇千澈扔了下去。

    已經三個呼吸的時間,水裡卻一點動靜也無,甚至連個氣泡都沒有冒出來。

    為何會沒有動靜?

    難道,小東西不會游泳,現在已經被淹死了?

    應該不會,這麼短的時間裡,即便她不會游泳,也淹不死。

    況且,不會游泳的話,應該是要在湖面掙扎一番,可現在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甫溟緩緩蹲下身,雙眸盯著湖面,很是嚴肅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要不要叫一下她?

    但是她剛才讓他難堪,還在他的床上叫別的男人的名字,若是現在表現出擔心她,他多沒面子?

    湖水清澈,能看到淺水處不時游過的小魚,卻始終不見湖裡女子的身影。

    皇甫溟心裡沒來由地一慌。

    難道,那詭異的藥,還有其他效果?

    遠處一株大樹上,一個被樹葉遮擋的黑影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來,看著平靜的湖面。

    黑影一身青衣,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兩隻眼睛就像是圓圓的珍珠,紅潤的嘴角帶著兩個小小的梨渦,可愛極了。

    而這張娃娃臉上,此刻卻帶著明顯的擔憂。

    從璃王府出來之後,他便一直跟著蘇千澈,暗中保護著她。因為是蘇千澈自願上的相府的馬車,他便放鬆了警惕,卻沒想到,她竟然中了迷藥,還被帶到了城外。

    原本是想要跟著馬車查清楚是誰要對蘇千澈不利,卻在馬車離京都越來越遠之時,他意識到了危險,等他想要解救的時候,馬車已經走到了皇甫溟的地盤。

    除了皇甫溟,還有幾個手下,也都是頂級高手。

    蕭潛不能現身,只能靜靜等待時機。

    看到那個混蛋抱著蘇千澈走進客棧時,他恨不得一劍把那個混蛋砍了!

    好在晚上那混蛋沒有在夫人的房間裡,否則他真的會控制不住宰了那個混蛋!

    雖然皇甫溟不在,他的內力卻時刻監視著那個房間,蕭潛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機會,只能一忍再忍。

    直到看到剛才皇甫溟的舉動,他心裡名為忍字的那根弦卻要斷了。

    剛才,被皇甫溟扔下去的那個,是尊主夫人嗎?!

    夫人的實力不弱,怎麼像是沒有反抗一樣,就被皇甫溟扔進了湖裡!

    真的是扔!那個混蛋,動作那麼粗魯,夫人被扔下去的時候,水花都濺到了湖岸上!

    夫人可是被尊主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皇甫溟那個混蛋竟然敢如此對待夫人!

    更重要的是,為何夫人被扔下去這麼久了沒動靜?

    難道是皇甫溟想要謀殺,所以夫人點了穴扔進湖裡?!

    又過了半晌,湖面依舊平靜無波,蕭潛頓時怒了。

    皇甫溟這個混蛋,竟然敢如此對待夫人!

    若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不,夫人有任何閃失,他絕對不會……

    輕微的破風聲打斷他的思緒,一道血光攜著凜冽氣勢,如疾風利箭向他激射而來。

    「靠,竟然偷襲!」蕭潛低喝一聲,身體在血珠射過來的剎那便做出了反應,身影一晃,便橫移數米,跳到另一棵樹上。

    『轟』

    一陣低沉的轟隆聲響起,血珠射在蕭潛剛才呆過的大樹上,碗口粗細的樹幹像是遭受巨力攻擊,直接被射穿,中間留下一個恐怖的大洞,隨後,上方的樹幹搖晃了幾下,便緩緩倒了下來。

    蕭潛看到皇甫溟隨意一擊造成的恐怖破壞力,抬手擦了一把汗。

    雖然已經與皇甫溟交過手,可對於皇甫溟的破壞力,蕭潛依舊心有餘悸。

    這個不男不女的妖孽,手段層出不窮,僅僅是隨意揮出的血珠,都夠他喝一壺的。

    當時離雲宮與魔魂殿廝殺,就是因為低估了皇甫溟,離雲宮才損失慘重,還害得尊主身受重傷。雖然後來他們也報答了魔魂殿,但是對魔魂殿傷了尊主的怒火,蕭潛卻依舊無法輕易抹去。

    「原來是你這隻小老鼠。」皇甫溟雙手負在身後,薄唇微勾起邪肆的弧度。

    湖面吹起的風輕撫過他及臀青絲,男子長身而立,髮絲和衣擺在風中漾起淺淺漣漪。

    一人立在湖畔,一人站在樹梢,隔著半面湖,遙想對望。

    蕭潛眸光晃了晃,這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勾人的勁,若他是個女人,只怕是魂都要被勾走了。

    不對不對,尊主可比他美多了,他怎麼能覺得有人比尊主更勾人?

    咳咳,還是不對,尊主是誤墜凡塵的仙人,這人卻是勾人魂魄的妖孽,怎麼能相提並論?

    魔魂殿殿主又如何,不就是裝麼,在氣勢上,他絕對不能輸。

    蕭潛唰一聲拔出長劍,遙遙指著血衣男子:「皇甫溟,你剛才做了什麼!」

    皇甫溟面色微變,二人對峙的時間不過片刻,可蘇千澈在湖底卻沒有上來換氣,難道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來人,把他抓起來!」皇甫溟沒有理會蕭潛,只對守在外面的手下吩咐一聲,便縱身跳進了湖裡。

    快速趕過來的雅雲等人只看到水面濺出的水花,便已不見了皇甫溟的蹤影。

    「殿主!」雅雲見狀,急喝一聲,想也不想地便直接跟著跳了下去。

    其餘手下拉之不住,便只能聽從吩咐去抓住樹梢上的蕭潛。

    蕭潛見皇甫溟二話不說便跳進水裡,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皇甫溟的樣子,似乎很急切,難道,他把夫人扔進湖裡,不是想要殺她,而是有別的目的?

    就在蕭潛怔愣的瞬間,魔魂殿五位高手已經把他包圍了起來。

    ……

    涼,透心涼,清涼的水液包裹在周身,像是一雙溫柔的手撫慰著她。

    蘇千澈雙手抱膝,腦袋埋在膝蓋上,安靜地待在湖底。

    誰能想到,曾經的她見到水便心驚膽戰,現在,卻能不藉助外物,在水底呆足半個小時?

    有小魚從她身旁游過,一陣陣細小的水流拂過,原本該是舒服的感覺,打在身上,卻似帶起身體一陣陣顫慄。

    清涼的水液泡在身上,舒爽只是片刻,隨後便是更為洶湧的熱潮,即便是周身的湖水,都壓制不住。

    身體似乎更加敏感了。

    蘇千澈眼睫顫了顫,舒展開身體,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游起來。

    相府想要算計她的,只有那幾個女人,會想出這種惡毒辦法的,應該是大夫人無疑了。

    下水之後不過片刻,蘇千澈便已經意識到,她所中的這種藥,只怕是難解。

    她們想要毀了她麼?

    蘇千澈微微一笑。

    若是她們知道,她並不在意這具身體,更不在意所謂的清白,不知會不會氣急敗壞?

    因為是原主的親人,又養大了原主,蘇千澈並沒有下手對付相府幾個女人,不過現在看來,她放過她們,她們卻一直找茬,似乎,那些人已經不能留了。

    這段時間過得平靜,她還是大意了,本以為身體對毒有免疫力,卻沒想到輕易中了招。

    身體的異樣,讓蘇千澈再次變得有些迷糊起來,可水裡的涼意,卻讓她保持著基本的理智。

    已經很久沒有自由地游過泳,雖然身體很奇怪,卻也不妨礙她心裡的舒暢。

    曾經在煉獄島上,四面環海,她可是在海里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唔……似乎越是運動,身體的感受便越發強烈了。

    若真的沒有解藥的話,她是不是應該找一個男人解決了?

    不過有皇甫溟看著,她要找別的男人,應該有難度。

    雖然皇甫溟是男人中的極品,許多女人明知一死還是願與他共度春宵,可想到他與那麼多女人有過,便覺得心裡膈應。

    所以,皇甫溟就算了。

    可惜司影不在,不然的話,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他上了。

    蘇千澈一邊緩緩游著,一邊迷迷糊糊地想著。

    身體的溫度很高,接觸到的湖水也不再清涼,仿佛周圍的水都跟著沸騰起來。

    蘇千澈的動作也越來越慢,眼前一片朦朧。

    她輕嘆一口氣,往上游去。

    身體有些軟,好像用不上力了,似乎,她並不是在往上游,而是在向下跌落……

    朦朧的視線中,一個男人快速向她游過來,男子容顏如畫,一頭青絲在腦後鋪成一匹錦緞。

    男子的面容有些模糊,看不清是誰,蘇千澈卻鬆了一口氣。

    一條健韌的手臂攬住女子柔軟腰肢,男人滿含怒意的話中,卻帶著罕見的擔憂:「你這個女人,寧願死,也不願讓爺碰?!」

    蘇千澈眼睫動了動,沒有說話,有些疲憊地閉上眼。

    她哪裡想死了?只不過身體用不上力而已。

    就算她在湖裡泡上一個小時,也不會死的好麼?

    「小東西,在爺的眼皮底下,你竟然敢尋死,看爺怎麼收拾你。」皇甫溟單手攬著女子,動作迅速地往湖面游去。

    她現在身體沒有半分力氣,若是皇甫溟想要用強,她從不從?蘇千澈懶懶想著。

    雅雲從下水之後便追著皇甫溟,速度卻不及他快,眼睜睜看著他把湖底的女人救起來,眼底閃過一抹嫉恨。

    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讓殿主親自下水救她,她怎麼不直接去死?!

    看著血衣男子俊美的臉,雅雲在一瞬間收起心底思緒,游到皇甫溟面前,低聲開口道:「殿主,男女授受不親,讓屬下來吧。」

    說罷便要伸手抱住皇甫溟懷中女子。

    皇甫溟手臂一動,避開了她的動作,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抱著人便快速游出水面。

    上了岸,皇甫溟不顧身上濕冷,快速探了探蘇千澈鼻息,發覺還正常之後,心裡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直到放下心來,皇甫溟才感覺到,懷裡的身體滾燙,甚至比下水之前還要熱上幾分。

    這究竟是什麼藥,怎麼那麼邪門?

    皇甫溟手臂收緊,心裡沒來由地一陣暴躁,恨不得把下藥之人凌遲。

    他環視四周,見幾個沒用的手下連一個蕭潛都沒有搞定,心裡更是怒氣飆升。

    左手微動,數粒血珠帶著凌厲風聲再次射向正被一群人圍攻的蕭潛。

    「臥槽,又偷襲!」蕭潛連忙跳起來,風一般的速度避開幾粒血珠,卻依然有兩粒血珠打在他的左臂和右肩上,雖有內力護體,蕭潛還是受了一些傷。

    「皇甫溟,你身為一殿之主,竟然還搞偷襲,顏面何在!」蕭潛再次竄到樹枝上,躲避著如影隨形的攻擊。

    皇甫溟赤色雙眸微微眯起,似警告似不屑地開口:「若是想要搶人,把你的主人叫來,一隻小老鼠,本座還不放在眼裡。」

    說罷,便不再理會他,對另一人道:「古邪,過來。」

    被喚做古邪的是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聽到皇甫溟的話,快速收起手上攻勢,運起輕功,片刻便來到皇甫溟面前。

    蕭潛也在這時發現了蘇千澈的異樣,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若是夫人出了事,他的性命不保啊!

    可是有皇甫溟在,他連夫人的身都近不了,該怎麼辦?

    從水裡上來的雅雲看到皇甫溟抱著那個女人大步朝馬車走去,眼底被嫉妒填滿,快要衝破眼眶。她低頭看一眼自己,因為渾身濕透,衣服緊貼在身上,把身材凸顯得更是讓人鼻血直流。

    曾經的殿主對她頗為寵愛,雖沒有過實質的身體交流,卻也待她不薄。

    可不知何時開始,殿主的目光再也沒有停留在她身上,甚至連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難道是因為那個女人?

    不可能,殿主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怎麼可能會對那種女人上心?!

    「殿主,你的衣服都濕透了,屬下這就去給你拿衣服換上。」雅雲快步追上來,在皇甫溟身邊殷切地說道。

    皇甫溟並不理會,抱著蘇千澈上了馬車。

    兩人的身上都濕噠噠的,在馬車裡留下了一串腳印。

    皇甫溟似乎這才意識到懷中人兒渾身濕透,便騰出一隻手來,單手抱著她,左手覆在女子小腹上。

    一陣微弱的氣流傳出,蘇千澈身上的衣服不過片刻便被烘乾。

    小心翼翼卻又似有些賭氣地把人扔到軟榻上,皇甫溟轉頭看向車門外的古邪,表情恢復了一貫的邪魅:「上來,看一看她中的毒,可有解決方法?」

    古邪一路跟著皇甫溟從湖邊走過來,不過短短一段路,卻讓他的小心肝砰砰直跳。

    他剛才在殿主眼裡看到了什麼?

    溫柔?擔憂?

    這樣的情緒,竟然會出現在妖異的殿主眼中?

    他該不會是老眼昏花,看錯了吧?

    聽到皇甫溟的話,古邪似乎已經忘記了思考,直愣愣地上了馬車,彎下身便要給床上女子把脈。

    「別動!」皇甫溟忽然出聲制止,古邪的心臟再次跳了一下,惶恐頓時充斥整個腦海。

    殿主這是,生氣了?他應該沒做錯什麼吧?

    古邪小心翼翼地瞄了目光邪佞的男子一眼,卻見他從懷裡取出一方手帕,放在女子纖細的手腕上,然後道:「現在可以了。」

    怔愣地轉過頭,古邪看著女子手上雪白的絲帕,頓覺整個世界都玄幻了。

    殿主這意思,是不想讓別的男人碰這個女子?甚至連把脈都不行?

    「愣著幹什麼,難道要本座親自教你?」皇甫溟斜靠在軟塌後側,嘴角一抹笑,如罌粟粲然盛放。

    「屬下不敢……」古邪連忙為蘇千澈把脈,手指剛觸碰到女子手腕時,心裡便是一驚。

    這麼高的體溫,從外表看上去,卻沒有絲毫異常,甚至女子的表情都極為平靜,似乎根本就沒有感受到身體如火焰燃燒的高溫。

    古邪心裡的輕視散去,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皇甫溟眸光落在蘇千澈光潔的額頭上。

    因為體內溫度過高,她白皙的額頭滲出了微微細汗,眉心處火紅的印記顏色變深,似滲了血,變得詭異而妖嬈。

    過了片刻,古邪放下手,搖了搖頭,嘆一口氣:「殿主,此毒無藥可解。」

    這女子分明沒有絲毫內力,看上去也不是什麼江湖高手,不知是誰竟如此惡毒,給她下了這種強橫至極的藥,若是不與男人結合,只怕是渾身都會被高溫燒盡。

    雖然早已料到會是這種結果,皇甫溟在聽到古邪的話時,卻依舊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她對他極為排斥,他不會對她用強,可要給她找另外的男人,又絕無可能。

    「此毒名為銷魂殺,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才能解決。」

    「但是,此毒毒性霸道至極,若只是一個男人,只怕……」說到這裡,古邪不知出於何種意圖,偷瞄了皇甫溟一眼。

    皇甫溟眼角微挑,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你這是,在懷疑本座的能力?」

    「殿主,你……你……」古邪震驚了,滿臉都寫著『你難道要親自上?』

    「面對這樣的美人……」皇甫溟別有意味地看了女子白皙微粉的臉頰一眼,「本座怎會把她拱手讓人?」

    因為在湖中泡了許久,蘇千澈臉上的易容已經徹底脫落,露出原本絕美的容顏。

    古邪順著皇甫溟的目光看過去,眸中閃過一抹驚艷。

    這女子,只是憑容貌的話,倒是不輸殿主半分,難怪殿主會動了做解藥的念頭。

    可是,關鍵不是這個!

    「不可以,殿主,這種藥本就霸道,她又吸入了許多,一個人必然無法解決,若是殿主的身體受了損傷,屬下萬死難辭其咎!」古邪義正言辭地說道。

    「你已經沒有作用,滾出去吧。」皇甫溟隨手一揮,古邪便呈直線被扔了出去。

    馬車外,正想找藉口進馬車的雅雲感覺迎面一個大型暗器襲來,便抬手直接把暗器擊落在一旁。

    暗器砸在地上,揚起一地灰塵。

    「哎喲……」古邪措不及防被扔出馬車,又遭到重重一擊,只覺得渾身骨頭都仿佛散架了一般,

    「古醫師,怎麼是你?」雅雲看一眼古邪,又看一眼身前的馬車,低聲問道。

    古邪顧不上身上的痛,連忙道:「快……快去阻止殿主……一定不能讓他身體力行……」

    一個人做解藥解銷魂殺,最壞的結果,便是身亡,他絕對不能讓殿主冒這個險。

    雅雲見他焦急的樣子不似作假,怕是殿主遇到了什麼難題。只是,他作為醫師都被扔了出來,她若是進去,只怕也討不了好。

    可若是不阻止的話,她又不甘心。

    只思索了片刻,雅雲便下定決心,快步走到馬車邊上,剛要抬腳踏上馬車,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彈了出來。

    雅雲被摔了出去,跌落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

    「殿主在做什麼,為何會設上結界?!」雅雲氣憤地說道,她與皇甫溟的內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若是強行闖的話,只會遭到更為強烈的反擊。

    古邪面露苦色,殿主這是下定決心要獨自為那個女人解毒了。

    雅雲見他面色發苦,便知事情只怕不簡單,快速追問:「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古邪嘆一口氣,把事情細細說了。

    雅雲聽後,再顧不得身上的傷,站起來沉聲道:「不行,絕對不能讓殿主以身犯險!」

    說罷,她便再次走到馬車旁,拔出匕首猛地向馬車外看不見的結界扎過去。

    馬車裡,皇甫溟半倚在軟榻上,垂眸看著蘇千澈緊閉的雙眸。

    「小東西,爺知道你醒著,剛才醫師的話,你也聽到了,此毒,無藥可解。」皇甫溟半躺在女子身側,左臂撐在女子腦後,修長手指插進發間,右手撩起一縷青絲,輕嗅著女子髮絲清香。

    男子大半個身體都在女子身側,如瀑般的青絲隨意披在腦後,兩人衣袂相接,容顏絕美,一臥一躺在軟榻上,像是一幅優美的水墨畫。

    蘇千澈眼睫動了動,卻沒有睜開。

    腦袋裡一片漿糊,保留著最後的理智,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控制身體,不主動往身側男人身上撲去。

    馬車忽然晃了晃,皇甫溟往外看了一眼,揮手再次加固了結界,才接著對床上女子說道:「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等死,第二,和爺做。」

    蘇千澈嘴唇動了動,極緩慢地說道道:「怎麼辦,我現在還不想死,但是,也不想和你做。」

    她的唇角勾了勾,輕閉著眼,「若是你能把司影找來,我會很感激你。」

    皇甫溟動作微頓,纏繞在指尖的髮絲,卻像是纏在心頭,密密麻麻的痛,絞著心口,仿佛窒息。

    男子雙眸微眯,猛地扯著她的髮絲,迫使她仰起頭,他微低下頭,在女子額頭上方說道:「呵。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即便司影來了,爺也不會把你交給他。」

    「那你就去給我找個乾淨的吧,我也會很感激你的。」蘇千澈不甚在意地說道。

    又是一道清晰的痛划過胸口,皇甫溟忽然邪笑道:「莫非你忘了剛才古邪的話,一個人,解決不了,要不,爺去給你找幾個乾淨的?你想要幾個,爺就給找你幾個。」

    蘇千澈不語,面上沒有絲毫波動。

    皇甫溟手指輕托起女子下巴,薄唇緩緩印在女子挺秀鼻樑,「考慮得如何,想要幾個男人?」

    蘇千澈幾不可聞地輕嘆一口氣:「皇甫溟,你不必如此。」

    若是換一個人聽到他的話,只怕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可對她來說,卻像是一陣風吹過,在心裡留不下絲毫痕跡。

    倒是他磁性的嗓音,一再撥動她的理智。

    其實,除了第一次見面,皇甫溟想要取她性命之外,之後的相處,似乎都是他吃虧,他也再未對她下殺手,甚至還多次有意無意地讓著她。

    她都不知道,在她心裡,究竟是把皇甫溟當成什麼。

    敵人,還是朋友?

    似乎都不是。

    為何會對他如此牴觸,是因為心理潔癖麼?

    皇甫溟眸光閃了閃,開口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啞:「是不是除了我,只要是乾淨的男人都可以?」

    「是不是隨便一個男人,只要乾淨,你都可以接受他,唯獨不能接受我,對不對?」

    蘇千澈不語。

    皇甫溟閉了閉眼,壓下心底洶湧而出的苦澀,「若是……」

    頓了頓,他不屑地笑道:「呵,爺是不是該覺得驕傲,在小東西心裡,爺竟是如此特殊。」

    蘇千澈手指動了動,眼睫輕顫。

    皇甫溟的情緒,似乎透過空氣,傳到了她身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薄情語氣里的絕望。

    眉頭微皺,她何時變得多愁善感了?

    「爺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選擇爺還是其他男人。」皇甫溟薄唇輕勾,指尖由下往上一寸寸划過女子臉頰凝脂般的肌膚,他埋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好好想想,想好了,便告訴爺。」

    蘇千澈默了默,緩緩道:「不必勞煩了。」

    空氣再次沉寂了片刻,才傳來男子磁性動聽的嗓音。

    「那你就等死吧。」皇甫溟無情地丟下一句話,便坐起身來。

    蘇千澈感覺到身側的溫度消失,輕緩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不知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

    藥性已經在全身擴散開來,她也沒有解決辦法,又不能隨便選個人把身體交付出去,便只能等藥性退去。

    想來憑她的意志,能夠撐過去……的吧?

    身體灼燒的溫度在逐漸升高,蘇千澈卻似乎適應了這種溫度,雖然難受,卻並無大礙。

    莫非是因為前世被折騰得太多,所以這一世的身體抗性增高了?蘇千澈自嘲地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很久,也或許只是片刻,她已經燒得幾乎昏迷的時候,卻有一陣清風吹來,風中夾雜著淡淡的甜香,有人停在了軟塌前。

    雖然閉著眼,蘇千澈卻依舊能感覺到,男子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頰,不曾有一刻離開。

    又過了片刻,蘇千澈感覺到男子彎下腰,似乎又看了她一眼之後,一個微涼柔韌的物體輕貼在眉心。

    眉心的印記剎那間仿佛灼燒起來,比之身體更熱幾倍的溫度,讓蘇千澈差點忍不住尖叫出聲。

    明亮的光線從兩者相貼處迸射而出,劃破空氣,馬車兩旁的車簾被掀起,仿佛有龐大的力量傾瀉而出。

    「皇……」蘇千澈張了張嘴,想要詢問,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身體裡的熱度全部集中到眉心處,眉頭仿佛都要爆炸開來。

    痛……好痛……

    蘇千澈想要抬手,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一動不動。

    好難受,好希望什麼可以緩解一下……

    一滴液體忽然滑落在眉間,涼涼的,緩緩從眉角滑下。

    蘇千澈心裡劇震,所有的感覺全部被消除,腦海里只剩那一滴液體從額角滑落的痕跡。

    他……他在……幹什麼?

    不知何時,眉心的熾熱全部消散,身體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忽然輕鬆下來,蘇千澈便覺一陣洶湧的睡意襲來。

    迷迷糊糊中,蘇千澈仿佛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低喃:「小東西,我該拿你怎麼辦?」

    隨後,她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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