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啪啪打臉
2023-09-30 23:46:43 作者: 一株小葡萄
天色漸漸暗下來,捕獵的眾人也紛紛從森林回到營地,以簡澤彥為首的小隊率先回來,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身後的侍衛或拿或扛搬回了許多獵物。
營地里燃起了篝火,除了簡澤彥和皇甫溟,剩下的眾人圍著篝火坐下來,開始清點獵物。
「志烽,快把東西拿出來好好清算一番,咱們今日收穫可是不少。」一個一臉猴急地看向對面的俞家三公子。
戶部侍郎俞三公子俞志烽手中提著一個羊絨口袋,拿起來在眾人面前晃了晃,得意道:「瞧瞧,這裡整整一口袋,都是咱們今日的收穫。」
「別墨跡了,快倒出來瞧一瞧。」眾公子紛紛催促道。
俞志烽緩緩掃了眾人一眼,才抬手把袋子解開,把裡面的動物耳朵倒在地上。
還帶著血絲的獸類耳朵紛紛掉在地上,很快便堆了一小堆,大型獸類小型動物的都有。
一絲絲血腥氣隨著微風飄散在空氣中,卻絲毫沒有影響眾人的激情。
「這麼多,比往年多了不少,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咱們說不定能獲得冠軍。」
「那是當然,咱們今日肯定是收穫最多的。」俞志烽一邊清點著戰果,一邊道,「今日運氣不錯,遇到一窩熊崽子,那熊瞎子竟然還不在,讓咱們白撿了便宜。」
「哈哈,那窩熊崽子才剛睜眼,竟然也凶得要咬人,被俞兄一劍連頭都斬斷了,臨死前還直叫喚……」
提到自己的英雄事跡,俞志烽也哈哈大笑起來,「那小崽子竟然想咬本公子,本公子一劍送它歸西。」
在他清點的獵物中,幾隻小小的黑熊耳朵非常顯眼。
眾人紛紛附和,仿佛俞志烽殺了一頭剛睜眼的小熊崽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就在篝火旁眾人得意洋洋之時,忽然一陣冷風吹過,分明不怕冷的眾人卻感到了徹骨的寒意,仿佛大冷的天掉進了冰窟一般,從頭涼到了腳。
一陣馬蹄聲響起,眾人轉過頭,卻見簡沐歡等人騎著馬回到營地,俞志烽等人見狀連忙上前見禮。
簡沐歡從馬背上跳下來,把韁繩交給隨從,看一眼眼前眾人,道:「殺了幾隻毫無反抗能力的熊崽子,就能讓你們如此膨脹了。」
「太子殿下,是那小崽子先要咬人……」一群人急急地想要解釋。
蘇煊銘神色冷凝,薄唇微抿,眼底不時閃過一道幽幽藍芒,渾身氣勢冷冽無比。
「不必說了,阿元,把獵物清點一下。」簡沐歡說罷,便與蘇煊銘一起回了帳篷。
直到蘇煊銘走遠,空氣中的冷氣似乎才漸漸消散,慢慢恢復了正常。
被喚做阿元的侍衛拿著羊絨袋,笑意盈盈地在俞志烽等人面前晃了晃,才招呼著身後的公子少爺們去到了另一個篝火旁。
俞志烽等人面色難看,剛才阿元手中袋子,明顯比他們的大不少,若是不出意外,他們的獵物肯定比不上太子一隊。
「不必擔心,或許他們獵殺的都是低等動物,而咱們殺得大多是中型獸類,分數會高一些。」
「對啊,還有懷王一隊沒有回來,他們有那個十公子拖後腿,收穫肯定不會多。」
眾人正低聲討論著,便見懷王簡澤軒等人也回來了,除了簡澤軒,所有人都垂頭喪氣,一看便知他們肯定沒有捕殺到多少獵物。
哼,懷王這一隊,此次必定只能墊底了。
安初年攬著唐嘉的肩膀,一臉生無可戀,「小唐子啊,你說咱們怎麼就這麼慘啊,今日一整天,才獵到寥寥幾頭獵物,這讓小爺我怎麼有臉去見小爺的阿媛啊!」
「沒臉見就別見了。」唐嘉毫不留情地說道。
「喂,你怎麼能這樣,不安慰一下小爺我受傷的心靈嗎?」安初年左手捂胸,痛不欲生。
唐嘉:滾!
其他人看著面色沉穩的簡澤軒,欲言又止。
簡澤軒卻是一言不發,把韁繩交給侍衛之後便沉默地回到帳篷里。
眾人面面相覷,今日的懷王殿下,好像有些不正常啊?
作為戰鬥主力,他們一整日幾乎都沒有看到他們的頭領簡澤軒,不少人心裡疑惑,懷王殿下去了哪裡,怎麼就那麼剛好地避開了他們尋找的各個地方?
因為沒有人帶領,簡澤軒一隊幾乎是一盤散沙,沒有凝聚力,遇到大型獸類也不敢輕易去獵殺,導致他們今日的收穫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偏偏這時,還有人上前來問,「安小公子,你們今日應該收穫頗豐吧?嘖嘖,有讓太子殿下都縱容的十公子在,肯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見問話之人是二皇子一隊的俞志烽,安初年等人面色更加難看,什麼十公子?他們根本連人影都沒有看到!
「你是誰啊,小爺認識你嗎?」安初年挑起眉,不屑地看著俞志烽,「別來跟小爺攀交情,小爺我不吃這一套!」
俞志烽一臉懵,嘎?攀交情?他分明就是來諷刺他們的,怎麼就成了攀交情了?
「十公子你也別惦記了,就你這樣的……」安初年上上下下掃了俞志烽一眼,更加不屑地說道,「給十公子提鞋都不配!」
俞志烽眉頭緊皺,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又一陣紅,就跟調了五色盤一樣。
「小唐子,咱們走,別和這種人說話,浪費口舌。」安初年說罷,便攬著唐嘉徑直走遠了。
俞志烽牙關緊咬,狠狠地盯著安初年遠去的背影,一雙倒三角眼裡陰冷至極,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簡澤軒一隊其他人見狀,也都快速離開,今日他們幾乎沒有什麼戰果,還是不要留在這裡讓人嘲笑了。
「哈哈,瞧瞧,他們都不敢這裡呆著,肯定是沒有收穫不好意思。」
「你沒看剛才他們的那個臉色,哎呀真是精彩,哈哈。」
「哎,快看,那個十公子回來了!」
遠處,一頭毛髮油光水亮的銀狼慢悠悠地從森林中踱步而出,寬大的狼背上,一個少年懶懶坐著,雙眸半闔,映著些許晚霞的微光。
少年身側,紅髮男孩坐在馬背上,表情呆愣。
見少年回來,一群人都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一人屁顛屁顛地跑上前,問,「十公子,今天收穫如何啊?」
「什麼收穫?」少年掀了掀眼睫,懶懶地問。
「當然是獵殺了多少獵物啊!」那人笑意盈盈地說道。
「哦。」少年眼睫動了動,似在回憶,「獵物?你說的是動物,還是人?」
啊?問話之人懵了,捕獵當然是獵動物,與人有什麼關係?
少年眨了眨眼,笑得慵懶:「哦,看來你也不知道,若是動物的話,本公子一隻沒有殺,不過,銀狼倒是獵到不少人,吃得挺飽。」
啥?吃……吃得挺飽?!
直到少年和紅髮男孩晃晃悠悠地走遠,那人才反應過來,頓時一臉菜色。剛才……剛才銀狼嘴裡似乎確實有血跡,難道那頭銀狼真的吃人了?
等那人把少年的話轉達到眾人耳中,他們的臉霎時變得五顏六色,表情精彩紛呈。
帳篷里,蘇千澈剛走進帳篷,便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
男子站在帳篷中央,一身淺藍色絲質錦袍,長身玉立,一頭青絲一半用同色髮帶系在腦後,另一半在腦後隨意披散,垂落在寬闊的背上。
或許是因為趕路有些急,男子身後的髮絲被風吹得有些凌亂。
許是聽到聲音,男子轉過頭,一雙烏黑鳳眸如黑曜石般溫潤通透,淡色薄唇帶著淺淺的笑,溫潤如玉。
看到少年進來,男子率先開了口,聲音清潤如山澗潺潺而過的溪流:「蘇七小姐。」
「晏大夫。」蘇千澈亦打了招呼,便懶懶走到床邊坐下,「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是雲侍衛送晏某過來的。」晏景修溫聲道,「今日是蘇小姐調理身體的日子,晏某便不請自來,還請蘇小姐見諒。」
「晏大夫哪裡話,如此小事,還要勞煩晏大夫親自跑一趟,我才是過意不去。」少年伸出手臂,任由男子為她切脈。
即便已經為她切過幾次脈,晏景修的手指搭上少年皓腕的那一刻,男子如玉臉頰上依舊升起了淺淺紅雲。
少年手腕微涼,絲絲涼意透過皮膚,傳到男子微暖的指腹,似乎讓男子的手指都帶上了些許涼意。
手指下,脈搏跳動平穩而有力,速度極慢,不像是正常人該有的脈搏,卻也沒有任何問題。
晏景修黑曜石般通透的雙眸閃過一絲異色,才過去半月有餘,可她身體裡斷魂散的毒素以及璇璣丹殘留的藥性,已經絲毫感覺不到。
分明幾天前檢查之時,還有近半的毒素殘留。
「晏大夫,怎麼樣?」少年微懶的聲音打斷了晏景修的思緒,男子抬頭,便見少年微闔的眸子懶懶看著他。
晏景修心裡微驚,剛才少年眼底一閃而逝的,可是一道血色紅芒?
暗自搖了搖頭,晏景修收回手,略有些疑惑道:「蘇小姐的身體很正常,已經沒有再調理的必要。」
蘇千澈手指撫了撫被男子碰過的手腕,長睫微垂。
還是要來了啊。
「像這種自動痊癒的情況,晏某從未見過,三日後,晏某再為蘇小姐切一次脈,以免會有隱患。」晏景修神色有些凝重,這種不合常理的自愈,太超出認知。
「我的身體已經無礙,這段時間麻煩晏大夫了。」蘇千澈抬眸,問:「十一身體如何了?」
「十一的身體恢復得很好,肩上的傷已經快要痊癒,只是左手暫時還不能用。」晏景修答道。
蘇千澈點點頭。
「既然蘇小姐已無大礙,晏某便先告辭。」晏景修說罷,便要提著桌案上的藥箱離去。
男子風塵僕僕趕來,特意為她調理身體,才歇息片刻,就要離去……
蘇千澈輕笑道,「晏大夫何必如此著急,這幾日眾人都在捕獵,或許會有人受傷,有晏大夫在,也可減輕損失。」
話音剛落,蘇千澈便又自嘲地笑了笑,每到這種時刻,她總是格外好心呢。
晏景修眸底閃過一道不知名情緒,沉默片刻才道:「既然如此,晏某便留在此處,也可隨時觀察蘇小姐的情況。」
蘇千澈笑笑,她的身體已經徹底好了,沒有觀察的必要。
又寒暄了幾句,晏景修離開,蘇千澈躺在床上,左手枕在腦後,右手放到眼前,借著微弱的光,看著掌心的紋路。
分明再平凡不過的一隻手,卻讓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夜裡,向來淺眠的蘇千澈連續做了數個夢,夢裡全是前世的經歷。
眼前是潑墨一般的濃黑,小小的少年身上發著光,領著更小的她一直往前走,走著走著,少年身上的光越來越暗,越來越暗,直到最後,與黑暗融為一體。
小小的她驚慌得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周圍一片漆黑,陰冷無比。恐懼,慌亂,占據了她所有的神經。
醒來之時,蘇千澈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臉怨氣。
直到獵殺小隊再次出發,少年渾身的怨氣才消散了些許。
森林裡寂靜無聲,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再次暗下來,地面突然顫動,輕微的震動聲從遠處傳來,其中還夾雜著無數獸類的咆哮低吼聲。
一顆一人環抱的大樹上,一截枝丫呈『Y』字形橫伸出去,枝丫上,一少年平躺著,雙手枕在腦袋下,躺在枝丫分叉口,左腿平伸,右腿曲起,月白色長袍垂在枝丫下,滿頭青絲也如瀑布垂落,在風中輕輕晃蕩。
少年雙眼上,分別蓋著一片碧綠的葉子,嘴裡叼著根毛草,懶洋洋曬著從樹葉縫中遺落下來的陽光,極為愜意的模樣。
忽然,少年抬起手,把眼睛上的兩片葉子揭下來,捏著小小的葉梗在手中轉動了幾下,又隨意扔下去,隨後坐起身,把嘴裡的毛草吐出來,右手撐在樹枝上,凌空一翻,動作瀟灑帥氣地落到地面。
感受到地面震動越來越強烈,少年手握匕首,微闔的雙眸隱隱閃爍著妖冶的紅芒。
第一頭瘋狂逃竄的黑豹出現在眼前時,少年身形一晃,便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在黑豹身側。
豹,狼,野豬,數種動物低吼著,如潮水般從森林裡湧來,一眨眼便是黑壓壓一片,快速奔跑之時帶起地面一陣陣顫動,不時有瘋狂亂竄的野獸撞到大樹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大樹晃動,樹葉唰唰掉落下來。
『嘭』『嘭』
接二連三的聲音傳來,最前面的數頭野獸類齊齊倒在地上,雙眼大睜,脖子上一條血線,血水濡濕了頸下皮毛,緩緩滲進地面。
一道白色身影如光般在獸群中穿梭,很快,便有無數頭野獸被帶走性命,鮮血染紅地面,匯成一條條小溪緩緩向外流淌。
俞志烽等人再次回到營地時,更加興高采烈,看到比他們先回來的簡澤軒一隊人,更是高昂著頭,仿佛一隻戰勝的公雞。
「艹,真想戳爆他們的眼珠子!」安初年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們眼裡的輕視不屑太過明顯,讓一群人怒氣衝天,卻也無法反駁,若是反駁,只會招來更不屑的嘲笑而已。
誰讓他們的懷王殿下打獵時心不在焉呢。
忽然,兩隊人馬的臉色都變了變,森林裡動靜太大,想要忽視都難。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地面在動?」
「難道是有獸潮?」
「獸潮?」
一群人正在低聲議論著,卻見一隊數百龍虎衛騎著馬,齊齊進入森林之中。
「龍虎衛竟然出動了……」
「對了,太子殿下還在森林裡,若是遇到獸潮,他們人少,怕是難以解決……」
「有蘇家大少爺在,應該不會有事吧?」
「蘇大少爺再厲害,那也只是一個人,面對那麼多野獸,怎麼能顧得過來?更不用說,還要保護那麼多戰鬥力不強的公子少爺們。」
唐嘉看著遠處的森林,低聲對安初年道:「阿年,你欣賞的那位十公子,好像還在森林裡。」
「啊?那怎麼辦?」安初年輕皺著眉,低聲問。
「要不,咱們去找懷王?」唐嘉提議道。
「十公子是璃王的侍衛,應該去找璃王……」
「那你去找璃王吧。」想找死就趕緊的。
「額……還是找懷王吧……」
營帳里,簡澤彥感受到遠處的動靜,細長的雙眼裡閃過幸災樂禍的光芒。
若是簡沐歡就此折損在獸潮里,那,身為二皇子的他,就極有可能當上太子。
龍虎衛在侍衛長的帶領下,面色沉凝地往森林裡獸潮出現的地方跑去。
「保持隊型,不要散開!」侍衛長高喊道。
若是落單的侍衛不小心遇到獸潮,必然是有來無回,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落單。
「留意森林裡的動靜,一定要早些找到太子殿下!」
野獸低吼的聲音越來越近,地面震動也越來越強,數百侍衛的心都提了起來,這是數量多麼龐大的獸群,才會造成如此大的動靜!
「高度警戒,隨時準備戰鬥!」侍衛長沉聲道,越來越近的獸吼聲,他似乎已經能聞到獸群身上獨有的腥氣。
不對!低沉的獸吼聲中,還夾雜著一兩聲悽厲的慘叫,而且隨著龍虎衛的靠近,獸吼聲竟越來越弱,甚至連地面的震動都變得微弱無比,一陣濃烈的血腥氣隨著秋風吹到鼻端,讓眾人胯下的馬匹都顯得有些焦躁起來。
侍衛長抬手阻止了隊伍繼續前進,喚了一個比較靈活的護衛到身前,沉聲吩咐道:「去前面查看一下,不管看到什麼,不可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護衛應了,便棄了馬,瘦小的身體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隊長,不會是殿下等人在與獸群廝殺吧?」
侍衛長一臉凝重地搖頭,「不會,若是太子等人,必然會有聲音傳出,可那裡除了獸吼,根本就沒有人類的聲音。」
可若不是人類在與獸群交戰,難道是獸群在互相廝殺?
不待眾人再次猜測,剛才派出去的護衛便又快速跑了回來,他的臉色有些白,雙目無神,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
「怎麼回事?」侍衛長問道。
「隊……隊長……您還是自己親自去看看吧……」護衛斷斷續續的說道,剛才所見過于震驚,讓他連話都說不清了。
見護衛如此模樣,侍衛長眉頭皺得更深,不過,護衛能如此快速回來,想來前面並沒有特別大的危險。
「那便去看看!」侍衛長低喝一聲,便率領眾人往前行去。
「喂,你剛才看到了什麼,怎麼就跟丟了魂似的。」一個與護衛關係較好的侍衛低聲問道。
護衛想到剛才所見,瞳孔猛地縮了縮,才聲音更低地說道:「一會兒你看了就知道了。」
「你還保持神秘啊。」
距離剛才出現的獸潮越近,血腥味便越濃,最後,整個空間裡全是濃郁粘稠的血腥氣,即便是風都吹不散。
數條血色小溪緩緩淌過,流到眾人腳下,浸染了馬兒的四蹄,馬兒聞到濃郁的血腥氣,更加狂躁不安,全都抬起前蹄嘶鳴一聲,不願再往前行走。
馬兒不走,侍衛們只得下了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很快,眾人便來到目的地。
眼前一幕,如同煉獄般的慘狀,讓一眾侍衛都驚得睜大了眼。
無數頭各種獸類屍體,全部頭朝前方,躺在血泊中,仿佛是還在快速奔跑中,便被人一刀斃命,脖子處一道致命血線,昭示著獸群的死因。
地面已經被完全染成紅色,目光所及,一片血海。
「這……這是什麼情況?」有護衛驚疑道。
侍衛長面色凝重地走上前,檢查了黑豹的屍體之後,又看了看遠處堆積的屍體,沉聲道:「這些人武藝高強,用的是殺人手法,一招斃命,絕不浪費一絲一毫力氣。」
「隊長,這一群得有多少人,才能把如此多的獸類全數解決?」
「這裡有近兩百頭野獸,至少要十人以上,才能做到一隻不落全部殺死。」侍衛長說著,面色更為沉重,「這些人極有可能是專業殺手,什麼時候圍獵場裡竟然混進了如此多的殺手!」
「這件事情一定要稟告皇上,找出隱藏的殺手!回去以後,全面戒備,決不能讓圍獵出現任何差錯,一定要保證皇上和太子……」侍衛長沉聲喝道。
「隊……隊長……」
「什麼?!」話被打斷,侍衛長眉頭緊皺,極為不耐。
「您看,那些屍體……好像……好像耳朵都被割掉了……」
「耳朵被割掉又怎麼……」話到一半,侍衛長驟然住了嘴,連忙轉過身一一查看,果然見每一頭野獸屍體上都缺了一隻耳朵,其他部位卻是完好無損,看到這不合常理的一幕,侍衛長和龍虎衛全都懵了。
「這……這……難道是有人在此處捕獵?」
眾人面面相覷,是誰捕獵弄出如此大的動靜來?
難道真的是太子等人?可屍體傷口一致,分明就像是一個人所為。
想到這裡,所有人都感到一陣驚悚。
一個人殺了近兩百頭狂奔中的野獸?而且還全是一擊斃命!怎麼想也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眾人正驚疑間,又有幾道馬蹄聲傳來,卻是得了消息的簡澤軒等人快速趕了過來。
來人自然而然看到了眼前血腥的一幕,安初年驚呼一聲,直接跳到唐嘉身後,趴在他的肩上,伸個腦袋出來,看一眼,又縮回去,又看一眼,又縮回去。
「怎麼回事?」簡澤軒聲音低沉地問。
「王爺,屬下們來此之時,便已是如此模樣,屬下亦不知此處發生過何事。」侍衛長神色肅穆地答道,「只是,這些獵物都被割了耳朵,屬下猜測,是此次參與圍獵之人所謂。」
「是不是他們所為,回去一看便知。」簡澤軒轉身回到馬兒身邊,上了馬背,便策馬離去。
「哎,不找十公子了?」安初年看到簡澤軒快速離去,轉眼便沒了影,才後知後覺地問道。
唐嘉翻了個白眼,「既然獸潮已經被解決,那麼十公子便不會有危險,咱們也趕緊回去,看看是誰有那麼大本事,殺了這麼多野獸。」
安初年等人和龍虎衛眾人懷著各異的心思回到營地時,卻看到篝火旁三隊人馬都跟石化了一般,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直直看向某處,一動不動。
「喂,兄弟,你們怎麼了?」安初年戳了戳其中一個人道。
「別問了,你看那裡。」唐嘉指了指眾人目光一致所在處。
安初年轉過頭去,入目所見,讓他與其他人一樣,直接石化。
不遠處空地上,各種獸類的耳朵,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半晌,一陣高聲叫喊響徹整個夜空,「臥槽槽!」
竟然真的是被人獵殺的!
這一聲驚呼,讓石化的眾人也反應過來,再次看到眼前的小山,俞志烽一群人臉色難看得要死,剛才他們還在嘲笑簡澤軒一群人和那個只會拖後腿的十公子,可現在,十公子卻直接拿出如此多的獸類耳朵,完全碾壓他們這兩日的戰果!
簡澤軒小隊的人卻是一臉狂喜之色,他們總算不是墊底了!
雖然獵物不是由他們獵殺的,可十公子與他們是一組,他們也可以跟著他沾光。
沒想到看起來慵懶無比,仿佛一根手指頭就能被解決的十公子,竟然有如此本事!
從此以後,十公子就是他們的偶像!
「是誰!是誰這麼帥!小爺我一定要拜他為師,他是小爺的偶像!」安初年的驚叫聲再次響起,唐嘉一把捂住他的嘴,免得他丟人現眼。
「安小公子,是十公子!是十公子!」一人興奮地大叫起來。
此人的話一出口,還未離開的龍虎衛便集體變成雕塑。
剛才所見一幕有多震撼,讓他們玩去無法想像,這麼震撼人心的場面,竟然真的是一個人造成的!僅僅一個人,殺了近兩百頭野獸!
「怎麼回事,你快說說!」安初年連忙抓住那人,讓他把剛才的事情完全說一遍。
那人如此這般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末了還冷眼睨著俞志烽等人,高聲道:「有些人看不起十公子,一直在說十公子的壞話,說什麼十公子什麼都不會,只會給野獸加餐,可現在,十公子一出手,便把那些人的臉打得啪啪響。」
聽到他的話,俞志烽等人臉色黑得如同鍋底。
「啊,十公子太帥了,小爺決定,十公子就是小爺唯一的偶像!」安初年說罷,轉頭看向身後幾個跟班,「你們也一樣,要把十公子奉為偶像,十公子的話,就是爺的話,懂了沒?」
「懂了!」跟班們齊聲道。
「好樣的,咱們現在便去找十公子,讓他知道咱們的存在!」安初年說罷,便雄赳赳氣揚揚地往前走去。
唐嘉一把拽住他,問:「你知道十公子的帳篷在哪裡嗎?」
「額……」安初年摸了摸鼻子。
「蠢貨。」唐嘉翻了個白眼,率先往前走去。
安初年嘿嘿一笑,手一揮,招呼小弟們跟上。
三個小跟班連忙跟上。
十公子一人獵殺獸群的壯舉,不止讓還滯留在圍獵場的千金們驚訝無比,更甚者連皇上都驚動了,當晚簡麟天便招了前去探查的侍衛長,讓侍衛長仔細地把之前所見描述了一番,隨後沉吟了片刻,便吩咐侍衛長在第三日圍獵結束之時,帶十公子去見他。
至於安初年等人,還未走近蘇千澈的帳篷,便被帳篷外一頭眸光森冷的銀狼給瞪了回去。
銀狼王今日驅趕野獸立了大功,它像常勝將軍一樣,在帳篷外悠然地踱來踱去,仿佛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不時有探究的目光看過來,卻無一例外在銀狼王幽冷的目光中敗下陣來,灰溜溜地離開了。
月朗星稀,森林裡經過一場激戰之後,顯得難以言喻的陰森,濃郁的血腥氣遲遲不散,一些以屍體為食的鳥類在森林上空盤旋,發出悽厲的鳴叫聲,連月光都被黑壓壓的鳥群遮擋,地面顯得有些暗。
一道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在林間快速穿梭,黑影踩在樹枝上,縱身一躍,便跳到數米外另一顆大樹的樹枝上,很快,黑影便來到了傍晚獸群全軍覆沒的地方。
黑影蹲下身,修長的手指從寬大的袖袍中伸出,仔細查看了屍體的傷口,連續查看了幾具屍體之後,黑影站起身來,陰暗的月光里,斗篷下的下半邊臉皮膚白皙,水色薄唇微勾起淺淺的弧度,聲音輕淺如薄霧,「果然是你。」
語罷,黑影便再次快速消失。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十公子的壯舉讓眾人或興奮或震驚或氣怒得睡不著覺,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人感嘆無比。
夜闌人靜之時,一聲低沉的怒喝在某座帳篷里響起:「滾!」
聲音雖低,可在寂靜的夜晚卻傳出去很遠,讓無數本來心裡就不平靜的人瞬間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爬起來,紛紛拉開帳篷,把頭往外探去。
卻見距離最中央皇上所在的帳篷最近的一座帳篷里,亮起了燈籠,一人披頭散髮,一手掩嘴,一手抱著衣服跌跌撞撞地從帳篷里跑出來,那人兩條雪白藕臂露在外面,身上也穿得清涼,甚至能看到肩膀上若隱若現的肌膚。
女子似是在哭泣,壓抑的低泣聲在夜色中顯得極為淒楚。
可是,卻沒有人為那個女人感到同情,反而全都把心提了起來。
那是璃王殿下的帳篷!誰這麼大膽,竟然敢給璃王殿下送女人,這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那……那個……好像是相府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