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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15:03 作者: 消失綠緹
    薛凜睫毛一抖,不自然地撇開臉。

    他怕他再看下去,會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沒在電視櫃裡找到,於是站起身,推開了臥室門,但電視櫃卻忘記關上了。

    她自顧自進了臥室,又去床頭櫃裡翻找。

    薛凜不好看她的臥室,只好把目光落在她剛剛呆過的電視櫃前。

    電視櫃裡裝的東西其實不多,一個柜子里放著各類常用藥品,另一個柜子則存著牛皮袋文件夾,上面用簽字筆寫著魏惜的名字,裡面應該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文件,比如入職合同,比如畢業證書。

    但在文件袋的里側,似乎還有什麼東西,露出一個邊角,借著客廳的燈光,微微泛著亮。

    應該是金屬邊框,包著玻璃,只有這一個角,看不清具體是什麼。

    但能跟重要文件放在一起,說明這件東西對魏惜來說應該也很重要。

    薛凜沒來由的心跳加速,本能驅使他站起身,去看看那個東西是什麼。

    他知道這樣很唐突,沒有禮貌,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朝電視櫃走過去。

    魏惜還在臥室里,並沒注意到外面的動靜。

    薛凜單膝跪在地上,伸手,將那個金屬邊框的東西拿了出來。

    它很快在燈光下暴露了真顏。

    那是個相框,玻璃夾層明顯碎裂過,被玻璃膠粘黏在一起,裡面夾的東西已經徹底受潮變形了,哪怕經過及時的烘乾處理,也已經沒有了曾經艷麗的光澤,而變得枯敗發黃。

    他應該覺得熟悉,因為這個東西,每一處都是他親手做的。

    他處理的標本,他嵌的邊框,他設計的電路。

    薛凜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驚訝,酸澀,釋懷,繁亂洶湧的情緒在體內橫衝直撞,撞得他五臟俱震。

    他眼底快速攀上紅意,手背青筋繃起,緊緊捏住相框,幾乎要把玻璃掐碎。

    他現在只想將魏惜用力揉在懷中,努力感受她的存在,將這七年失去的全部時光都索要回來,讓她再也不能離開!

    右臂真的開始顫抖,這次不是裝的,或許是疼痛,或許是激動,他克制著體內喧囂的衝動,撥動了壓片相框下的小開關——

    啪嗒。

    檸檬黃的燈泡亮了,燈光照耀著枯黃的落日珊瑚,沿著碎裂的玻璃紋路,一點點漫上來。

    薛凜垂下眼,睫毛搭著,漆黑的瞳孔被燈泡映亮,過往的記憶澎湃襲來,將他吞沒。

    魏惜終於在床頭櫃最下一層找到了那三瓶白樹膏。

    她舒了口氣,迫不及待抓著藥膏出來,都忘了理一理因為翻找而滑下肩頭的吊帶。

    「找到啦!」她剛打算給薛凜看手裡的白瓶子,卻見薛凜半跪在電視櫃前,手裡拿著什麼東西,低著頭,下頜繃的很緊。

    魏惜反應了一瞬,卡殼的大腦終於快速轉動起來,她想起她在電視櫃裡放了什麼。

    她臉色一變,快步走過去,氣道:「誰准你翻我東西的!」

    薛凜被她一喊,終於抬起頭,他眼底泛紅,輕輕放下壓花相框,沉聲問道:「為什麼還留著?」

    他記得那晚打的很碎,她能把相框都拼好,說明將所有玻璃都收集起來了。

    這是個很麻煩的事,沒人會願意撿起心裡認為的垃圾。

    魏惜深吸氣,皮膚充血,血管鼓脹,她喝了太多酒,根本沒有足夠清晰的思維詭辯,況且事實擺在眼前,短時間內,她很難找到理由詭辯。

    她只能氣急敗壞道:「關你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薛凜眸色一斂,霍然起身,雙臂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抵在雪白的牆壁,急促道:「你留著它,說明你心裡還有我,是不是?」

    「你七年都沒把它扔了,說明你也沒忘了我,對嗎?」

    「你對我,不只是因為當初坐的近,沒有別的選擇才喜歡,對嗎?」

    薛凜聲音很沉,帶著些許顫抖,熟悉的磁性沙啞的聲音灌入耳中,魏惜不禁氣血上涌,心跳加速。

    他問的那些問題,她一個都回答不了。

    她後背抵著冰涼的牆壁,但身體卻熱的焦躁,她只能裝腔作勢地喊道:「不是不是都不是!」

    七年後再見,她在薛凜面前始終是從容不迫,心平氣和的,她戴著最完美的面具,讓自己顯得成熟優雅,雲淡風輕。

    好像那些曾經只是年幼時的一個玩笑,誰再放在心上,誰就沒有成長。

    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體面下去,可薛凜看到那個相框,突然打碎了一切,打碎了她全部的從容,讓她的情緒徹底暴露在他面前。

    兩性關係其實也是一種交鋒,誰先失控,誰就輸了。

    她剛蒼白無力的吼完,正要趕薛凜出去,薛凜卻突然俯身,用力堵住了她的唇。

    記憶里熟悉的吻再次襲來,魏惜驀然睜大眼睛。

    不,和記憶里不太一樣。

    曾經的薛凜是收斂的,克制的,吻人像蜻蜓點水,溫柔擦過。

    現在的他是強勢的,掠奪性的,重重摩擦著她的唇,讓唇珠充血,發燙,她呼吸間濃郁的酒氣與他身上淡淡的煙味兒混合在一起,於靜謐溫馨的公寓裡炸開。

    她現在分不清,他們誰更失控。

    「唔......」

    魏惜仰著脖頸,擰眉,雙手推搡著他的肋骨,可卻被抵在牆邊,吻的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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