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

    「啊，這是給陳老的。」春柱媳婦舉起料子給麥芽兒看，「今天讓人去鎮上幫捎回來的。我尋思著，陳老幫了不少忙，我這也沒啥好謝人家的，陳老這要走了，我就給他們祖孫兩個做身衣裳。」人家對她孩子不錯，總是帶在身邊沒少教這教那的，他們兩口子都是實在人，想了好幾宿就想出這個來。

    這兩口子，也是有心人。

    麥芽兒摸摸那料子，是上好的緞子，得花不少銀子呢。

    「陳老啊，這一輩子啥好東西沒見過，咱們這小門小戶的東西他也不能挑，重要的就是個心意。」麥芽兒笑道：「我瞅著這料子好，顏色也正，陳老看了肯定能喜歡。」

    「這就好。」春柱媳婦似乎鬆了口氣。「我本來還想問問嫂子，是春柱說你這懷了孩子不讓我麻煩你，我們兩口子可是想了好多天呢。」

    「春柱咋這麼大驚小怪的。」麥芽兒嗔怪道：「我說這些日子你咋往我屋來的少了，本來還以為你是蓋房子太忙了，整了老半天是他亂說話，看相公回來不讓他好好找春柱說道說道。」一副不饒了春柱的模樣。

    春柱媳婦知道麥芽兒這是說笑，就笑道：「嫂子別怪我們家春柱，還不是大哥，幹活的時候張口閉口怕嫂子累著，怕嫂子曬著，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我們家春柱那就是怕大哥說他，所以才不讓我麻煩嫂子的……」末了笑道：「你這可是冤枉我們家春柱了。」

    「瞅瞅，瞅瞅。」麥芽兒眨著眼睛，「這一口一個我們家春柱我們家春柱的，很怕誰搶跑了似的。」

    春柱媳婦臉皮薄，臉上一紅，就不依不饒道：「嫂子瞅你說的……」瞅嫂子這也剛成親沒多久，咋就啥話都敢說呢。

    這人……狗蛋都五歲了，還這麼臉紅？

    麥芽兒忍不住哈哈的笑，調侃道：「真是，都是做娘的人了，這話還聽不得？」

    春柱媳婦哼了一聲，「我不跟你說了。」一副羞澀小媳婦的模樣，更逗的麥芽兒呵呵的笑。

    兩人在屋裡正聊得熱乎，旺財媳婦突然從前院過來了。

    「這是有啥事兒咋地？」麥芽兒想起余根生那邊，是不是那邊出了啥事兒？

    「嫂子，剛剛春柱回來，讓我說一聲，那邊沒啥事兒，就是吵吵著呢，說是大哥一直沒吭聲，就在一邊聽著呢。」旺財媳婦把春柱的話學了來，然後道：「春柱又回去了，說是那邊說的正熱鬧，他看看去。」

    麥芽兒和春柱媳婦都鬆了口氣，聽這話音暫時就是沒啥事兒。

    「知道誰在吵吵不？」在余家趙氏那說話就是權威，按理說不該有人敢跟老太太吵吵啊。

    「說是余家大姑奶奶回來了。」旺財媳婦道。

    大姑姐？

    余家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大姑姐----余花兒？

    麥芽兒冷笑，當初她和余根生成親那個大姑姐都沒露面，這妹子出事兒了倒是跑回來了，還真是姐妹情深啊。

    雖然沒見過這位大姑姐，不過麥芽兒一看趙氏和那位尖酸的小姑子，幾乎就能猜到那位大姑姐是個什麼貨色。

    「呀，她咋回來了？」春柱媳婦驚呼一聲。

    「咋了？」麥芽兒很八卦的問，直覺這是有啥事兒。

    旺財媳婦和春柱媳婦兩人交換一個眼神，似乎都有些為難。

    「哎呀，你們要急死我咋地，還有啥是不能跟我說的？」麥芽兒虎了臉，一臉的不高興模樣。

    「也不是……」旺財媳婦猶豫著。

    春柱媳婦是個直慡的性子，就道：「不是瞞著嫂子，實在是余花兒這人，嘖嘖，怎麼說呢。」春柱媳婦一時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想了半天才道：「嫂子看著大哥那娘了吧，那余花兒，活脫脫另一個她。」畢竟是麥芽兒的婆婆，春柱媳婦不好深說，不過從臉上的表情也能看出來，她是很不看好余家那位大姑姐的。

    還以為是啥事呢……麥芽兒意興闌珊的，想想就知道，趙氏生的閨女，能是啥善茬咋地。

    「嫂子，這幸好你今天沒過去。」旺財媳婦一陣後怕。「余花兒當年做閨女的時候那就是出了名的邪乎，村里這些姑娘媳婦誰都沒她厲害，跟男孩打架那都是好手。就是村里結了婚的女人當時都吵不過她。」十足的一個潑婦啊，當然，這話旺財媳婦就是心裡想想。

    大姑姐還有這戰績？

    麥芽兒一陣好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

    「這麼邪乎的人咋聽說嫁的挺好呢。」麥芽兒早就聽趙氏和王氏念叨過，說啥余花兒在城裡吃香的喝辣的的。按理說這個時代的人都在意名聲，余花兒出嫁前那是那麼潑婦，咋還有人敢上門提親呢？難道是騙婚？

    「好？」春柱媳婦一撇嘴，旺財媳婦就拽了她一把，一臉的著急。這畢竟是麥芽兒的婆家事兒，旺財媳婦怕她說多了惹了麥芽兒不高興。

    「哎呀，沒事兒，嫂子不是外人。」春柱媳婦知道旺財媳婦是太過小心，就勸道：「正好嫂子這懷孕了，就當打發時候了。再說，嫂子知道她是啥人，以後也好防著點不是。」

    「就是就是，省的我吃虧。」麥芽兒趕緊符合，直覺要有很大的一個八卦。

    春柱媳婦乾脆針線也不做了，抻脖子往外瞅了一眼，小聲的道：「她嫁的男人倒是家裡有銀錢，說是在縣城有好幾個鋪子啥的。可嫂子你知道不，那個男人都四十多歲了，長的還丑，脾氣也不大好。余花兒長的好看，那男人來咱們屯子收山貨給看上了，然後就讓人來提親。就這樣嫁過去了。」

    「這……」麥芽兒瞠目結舌，「老太太咋能答應呢？」四十多歲，那都能做爹了，當時趙氏也就那麼個歲數吧。

    「說的是啥，本來是不答應的，可余花兒當時年歲大了，說了好多親她自己個都看不上。一聽說這男人有錢，過去也不用她幹活啥的，家裡還有伺候的人，就答應了，還說以後能照應家裡啥的，把個老太太都給感動了。」春柱媳婦似乎很了解內情的道。

    麥芽兒想想余根生跟董春柱的關係，也就明白了。

    余花兒說得好聽，要照顧家裡啥的。以前啥樣麥芽兒是沒看著，可自從她嫁過來，可沒看著這個大姑姐照應家裡啥玩意。

    難道是那男人太厲害，她照顧不上？

    麥芽兒心裡有疑問，就問道：「對了，那男人四十多歲還沒娶媳婦？」不會是去做小妾了吧，那照顧不上家裡也是正常的。

    「咋沒娶呢，之前娶了一個媳婦，得病死了。」春柱媳婦又壓低了幾分聲音，「有人說是被那男人給虐待死的。」

    啥玩意？麥芽兒瞠目結舌，「為啥啊？」

    「還能為啥？生不出兒子唄。」春柱媳婦這話匣子也打開了，也不用麥芽兒問，就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一陣說道。

    「聽說前窩那媳婦連著生了三個閨女，就是不生兒子，那男人生氣整天不是打就是罵的，到底給折磨沒了。」

    麥芽兒眉頭皺的老高，這樣的人渣趙氏也趕把閨女嫁過去？

    難道那余花兒也像余根生一樣不得趙氏待見？

    「那她嫁過去咋樣？」誰能保證一下就生兒子，那男人萬一也虐待她呢？

    「要說啊，人家那也是命好。聽說那個男人對她挺好的，在家裡她也說了算，就是那男人前頭的三個孩子，都被她給打發出去了，最小的閨女嫁人說是才十歲。可憐見的，要是親媽還活著，咋地也不能這麼對待自己的閨女。」春柱媳婦嘆氣，「人家也沒生兒子，結果在家裡也是說一不二的，說是那男人都要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日子過得那麼好也沒想著要照顧家裡一下。麥芽兒冷笑，這位大姑姐還真是個薄情的人。

    余苗兒這事兒，她回來能幹啥？

    麥芽兒都不用想，余花兒參合這件事兒的話，那余苗兒的下場總不會太好就是了。

    麥芽兒想到實在的余根生，心裡愈發擔心，就對旺財媳婦道：「你跟旺財說一聲，讓他去一趟余家，就說我不舒服，讓相公回來。」

    93

    余根生一進家門就急吼吼的往上房來，「媳婦你咋地了，要不要緊？」進門就問。

    屋裡三個女人忍俊不禁，旺財媳婦和春柱媳婦對視一眼，兩人齊齊告辭。「嫂子，我們明兒再來。」

    麥芽兒擺擺手，「我就不下地送你們了。」把個余根生弄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好在看這樣媳婦是沒啥大事兒。

    等人都走了，麥芽兒就趕緊招招手。「呆子，在那幹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