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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戶人家不興直接送錢財啥的，麥芽兒看了禮單，多是布匹、雞蛋啥的，有的乾脆還送了糧食的，估計家裡日子實在是那不富裕的。

    東西不太多，除了肖念那邊送的東西貴重一些。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東西。麥芽兒又拿出紙筆重新整理了一份帳單，準備以後有個人情往來啥的好按照這個還禮。

    「家裡的菜都送出去了？」麥芽兒隨口問了春柱媳婦一句。

    「該送的都給送了。」春柱媳婦笑道：「大傢伙都念著你們的好呢。就是……」提到這個春柱媳婦欲言又止。

    「又咋地了？」麥芽兒抬頭，不會有人吃著還說他們啥不好的吧？那可真不如餵狗了。

    「就是你們上房那大嫂子，在外面瞎巴巴，說啥給送的飯菜也沒幾塊肉啥的，大土豆大蘿蔔啥的給送了一堆之類的……不過嫂子你也別在意，當時就有幾個幹活的媳婦反駁她了，說是眼瞅著給裝了一大碗肉，後來還給多裝了一碗啥的。」就總有這樣的人，你對她咋好她都不知足，就得拿臭狗屎臭著她，沒準她還覺得你做得對呢。

    「就王氏一個人在說？」麥芽兒對這些早就不在意了，王氏是啥人，她比誰都清楚。「她還說啥沒？」

    「倒是沒說啥。不過俺當時聽著了，就問她了，咋燎鍋底看不著她，吃飯啥的咋這麼上食呢。」春柱媳婦提到這個也笑了，「嫂子你猜咋地？」

    「怎麼？」麥芽兒似乎也猜到了王氏的窘狀。

    「說啥沒給他們送信啥的，俺就問她，那她咋知道吃你們送的飯菜呢。」春柱媳婦忍不住一陣得意，「嫂子你是沒看著，被大傢伙一頓起鬨，那臊的沒地方呆了，乾脆就跑了。」末了春柱媳婦又道：「我都替她臉紅。」

    「她就是那樣的人，咱們別跟她一般見識，都降低了咱們的檔次。」麥芽兒絲毫不在意的道。

    看來這階段好吃好喝供著大傢伙，村里人那心眼也沒長偏嗎。

    「旺財媳婦那邊給她拿菜沒？」麥芽兒隨口又問了一句。

    「拿了，聽嫂子的，我特意給他們家多留了大肉片和肉丸子。」春柱媳婦提到這個又嘆了口氣，「他們家也難，就那麼兩畝地，這一家六口人，也不知道以後咋生活，聽旺財媳婦的意思，說是實在不行就去給人家當長工，可拿戶人家也不能要帶了四個小孩子的，還都是干不來活計的小不點兒。」

    提到這個春柱媳婦也發愁。「要是他們家大妮兒、二妮兒再大一點兒也就好了。」咋地都能幫家裡分擔一些，那他們兩口子出去找活計啥的也好整。現在這最大的才八歲，最小的才三歲多，都扔在家裡，也不能放心啊。

    「他們想出去當長工？」麥芽兒一怔，繼而想到了什麼。「當長工那都得聽主人家的，雖然比賣身強，可也不大好吧。」咋地那都不如自己個種地啥的強，再分家裡過得去的，誰也不想給人家當牛馬使。

    「家裡四張嘴等著吃呢，那咋整？」春柱媳婦嘆氣，「咱們就算是想幫，能幫多少？他們那娘啊，也太狠心了。」旺財娘當初要是多給分一些，咋地日子都能湊合過下去。

    「旺財也同意出去當長工的說法？」麥芽兒又追問了一句。

    「這就是旺財提出來了，之前還能吃在嫂子這，可這活計完了，他們也得想想以後的日子。」兩畝地雖然種子種下去了，可那收穫還得等到秋天。雖然這些日子在麥芽兒這賺了銀子，可那點兒銀錢不好幹啥的，也支撐不到秋天。

    「如果是這樣，正好我家也要僱人，晚上我問問相公，如果旺財兩口子真有心思，我們家就雇了他們一家。」知根知底的，還比僱傭那啥也不知道的外人強。再說旺財兩口子都是勤勞肯乾的人，別看帶了四個孩子，可那兩個大的都能幫著干點兒零活。當然，麥芽兒也沒有要占他們便宜的意思，這個時代就是這樣，麥芽兒這樣做還是救了他們一家子。

    「嫂子你這樣可是救了他們一家子。」春柱媳婦激動的手都不知道放到哪好，「我這就去跟旺財媳婦說一聲，他們還不知道咋高興呢。」有麥芽兒這樣的東家，總好比到那些大地主家裡，到時候受氣強吧。春柱媳婦越想越激動，這可真是好事兒啊。

    「你先別急。」麥芽兒趕緊攔住春柱媳婦，「八字還沒一撇呢，再說，咋地我都得問問相公，這麼大的事兒我不能自己個做主不是。」

    聽麥芽兒這麼一說，春柱媳婦才安靜下來。

    「也是，咋地都得商量商量，這可不是小事兒。」替旺財家高興完，春柱媳婦又替麥芽兒他們兩口子擔心。「嫂子，你們這家裡也沒有地，還沒有牲口啥的，這要是僱人，那多浪費銀錢，你們就是想幫旺財媳婦他們，也能有別的法子，嫂子要是同意，我就把生豆芽的法子告訴他們。」春柱媳婦急了，咋地也不能為了幫別人搭上自己吧。

    「你別著急，這個事兒我早就有打算。你看我們這麼大的宅子，那也需要人照看不是。再說以後我們還會買地啥的，咋地也不能就我們兩口子幹活吧。」還有，早晚他們兩口子都得有孩子，到時候難不成讓她大肚子下廚房做飯去？當然，這都是麥芽兒沒說出口的。

    聽麥芽兒這樣一說，春柱媳婦總算是放心了。

    「我就怕嫂子你是為了幫他們才這樣的，那可就是我多嘴了。」春柱媳婦早就看出來了，麥芽兒也是個心軟的，就瞅她對旺財家那幾個孩子，哪次不是好吃的都給孩子們了。

    「那倒沒啥，不過豆芽的事兒，你要是覺得忙不過來給他們說一聲也成，就是別泄露出去，畢竟肖老闆是花了銀子在我這買的法子。」麥芽兒又不放心的囑咐一句。

    春柱媳婦點頭，「這事兒我懂，嫂子放下，旺財媳婦也不是多嘴的。」

    麥芽兒自然清楚旺財媳婦是啥人，不然她也不能說這個話。

    「唉，都是日子給逼的啊，前幾天還有人說要買了他們家的閨女，還說啥就是去做個親閨女啥的，可我聽人說了，那家人的小子是個傻子，其實是要給小子買個童養媳。現在能幹活，等長大了那就是要圓房的……旺財媳婦也是心疼孩子，說啥都沒賣。」春柱媳婦提到這事兒又嘆息。「希望豆芽菜能讓他們家的日子好過一點兒。」之前麥芽兒也靠這個過日子，她就沒敢提這茬。

    居然還有這事兒？麥芽兒可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就是豆芽現在便宜了，別看也賣的挺貴，可我估計也賣不了多長時間了，這個東西也不是個長久之計，我看旺財兩口子未必就能答應。」

    他們家那四個孩子，一年比一年能吃，他們雖然勤勞肯干，可就那兩畝地，嚼穀都不夠用，還得交稅，擱啥當吃啊。

    麥芽兒尋思了一陣，就搖頭道：「整不好啊，他們還得給人當長工。」麥芽兒就嘆了口氣。

    像是旺財家這樣過日子的，其實大有人在，甚至有的人乾脆就賣了孩子到大戶人家做丫鬟的，還有的乾脆就賣了給人做童養媳。好在旺財不是迂腐的，旺財媳婦也心疼閨女。

    不然要真把閨女賣去當了童養媳，不說能不能活到圓房那一天，就是真圓房了，那萬一再生個傻子啥的，那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更難熬？那閨女的一輩子可就真的給毀了。

    這麼想著，麥芽兒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還好還好，當初麥冬還算有良心，不然她的命運，是不是也會很慘？

    「本來那家人都看好了大妮兒，說是看她勤快能幹，都說了要給五兩銀子，也是旺財媳婦咬牙沒答應，就說，不管咋地都不能賣了孩子，就是餓死也要一家人死到一起啥的。倒是大妮兒，說她願意被賣了，好給弟弟妹妹買吃的，聽旺財媳婦說家裡當時哭成了一團，還是旺財最後拍板說不賣閨女，就是給人家當長工也不會賣了閨女。」春柱媳婦提到這事兒都眼淚汪汪的。「多好的孩子啊，大妮兒這多懂事兒，要不是狗蛋太小，我都給他定了。」

    麥芽兒剛剛糾結的那點兒感動瞬間變成滿頭黑線。

    狗蛋才五歲吧，這麼早就訂婚，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爹，你咋才回來呀？」門外狗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春柱媳婦絲毫沒有覺得剛才的話有什麼不妥。抻脖子瞅了一眼，「這是幹啥去了，咋才回來呢？」

    「你們這就要蓋房子了，春柱還不得張羅張羅啊。」麥芽兒笑著接了一句，就看到春柱風風火火的從外面回來。

    「嫂子，根生哥呢？」春柱一臉焦急。

    「他去鎮上結帳了，咋地啦，是出啥事兒了？」麥芽兒眉頭一挑，難不成是老宅那邊又起么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