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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3:04:19 作者: 墨香銅臭
    聶懷桑道:「他背著三……金宗主逃跑,我擋了他的路,所以就……」

    魏無羨道:「是嗎?我記得好像當時你站的位置,並沒有擋在他們逃跑的方向啊。」

    聶懷桑道:「總不至於是我故意撞上去找刺的吧……」

    魏無羨笑了笑,道:「我沒這麼說。」

    他只是忽然有了一個猜測。或者說,一系列猜測。

    也許金光瑤沒有撒謊。在藍曦臣轉身去找聶懷桑取藥的那一瞬間,他根本沒做什麼異樣動作。

    他最後認為聶懷桑是送信人,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那個送信的人需要大量的時間和財力物力來調查那些封塵多年的真相,必然不是泛泛之輩或者山野隱士。

    他沒有一開始就把信都送到各大世家家主的手上,可能因為他的目的更遠。

    他要的不僅是讓金光瑤身敗名裂,更重要的,是讓金光瑤「與眾為敵」

    重生之逆天毒千金。

    信里的東西是醜聞。但是,醜聞,並不致命。尤其是在金光瑤這種擅長顛倒是非黑白的人面前,也許他花費一番功夫,便能自圓其說。

    然而,金光瑤動手策劃了第二次亂葬崗「圍剿」,這才是致命的。因為這場圍剿,險些喪命的受害者的是這些家族,他們自身受損,才真正站到了金光瑤的對立面上。

    所以這個送信人沒有直接將信送往各大家族人手一份,而是先單獨給金光瑤送了一份,威脅他在七日之後告知天下。就是這封信,才讓金光瑤堅定了殺心,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qiáng。

    送信人深諳薄積厚發,沉得住氣,算準了在圍剿失敗、眾家群qíng激憤的時候,才讓這封信呈現在所有人眼前。於是信上的醜聞堆積在一起,猛然爆發,一次致命,再無任何反轉餘地。

    而如果要保證圍剿失敗,他就必需保證利用魏無羨和藍忘機。

    魏無羨忽然想到,聶懷桑這樣一個整天往姑蘇藍氏和蘭陵金氏跑的閒人,真的會不認識莫玄羽嗎?

    在魏無羨重歸於世之後,他第一次和聶懷桑見面,聶懷桑表現得完全不認識他,還問過藍忘機他是誰。莫玄羽當年好歹也「糾纏」過金光瑤,連金光瑤的密室都進過,而聶懷桑也是經常找金光瑤的,就算他和莫玄羽不熟識,一面都沒見過的可能xing又有多大?

    這可能xing,還不如他故意裝作不認識莫玄羽來得大。為什麼要故意裝作不認識?

    自然是試探這個「莫玄羽」,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莫玄羽。

    在這個前提上,魏無羨開始從頭一步一步地構想整件事qíng的經過。

    聶懷桑知道自己大哥是被誰害的,也發現了聶明玦的屍體不翼而飛,四處尋找。然而,花費數年諸多辛苦,卻只找到了一隻左手,便卡在了這一步,得不到下一步指引,並且這隻左手兇悍異常,難以制服,繼續留在身邊除了引發血光之災別無他法,於是他想到了一個人,最擅長應付這種東西。

    夷陵老祖。

    可是夷陵老祖已經被碎屍萬段了,該如何召回?

    恰逢此時,莫玄羽被金光瑤設計逐下了金麟台。於是,心知此事有異的聶懷桑便來莫家莊找他,看看能不能套出點話,摸出些金光瑤的把柄。誰知,兩人聊了一陣,聶懷桑一外地從苦悶的莫玄羽口中,得知了他在金光瑤密室中窺到的獻舍禁術殘卷。

    於是,聶懷桑慫恿當時飽受族人欺rǔ的莫玄羽,試著用獻舍禁術進行報復。

    請何方厲鬼?

    夷陵老祖。

    他慫恿了莫玄羽之後,一定派了人在暗中監視,一有動靜就能得到消息,然後拋出那顆就快拿不住的燙手山芋:聶明玦的左手。

    但是,可能他也並沒有放太多希望在莫玄羽身上,畢竟禁術只是傳說中的禁術,失敗遠比成功多。所以他還有另一個計劃,計劃中必不可少的人物,正是藍家的那些小輩。

    在莫家莊附近散布走屍,讓他們向姑蘇藍氏求助,對付走屍姑蘇藍氏當然只會派遣小輩們來。然而他們來了之後,等著他們的卻是兇殘無比的一隻左手。原本,他們是必死無疑的,而只要他們慘死,姑蘇藍氏一定會揪著這隻左手追查到底。

    萬幸,在藍家這群小輩們來到莫家莊的同一天,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日子的莫玄羽啟用了早已畫好的血陣。

    魏無羨醒了。

    藍忘機也來了。

    第110章 藏鋒第二十二4

    自此,計劃成功開始,聶明玦不用再自己費心費力去尋找聶明玦剩下的肢體了,把所有危險而麻煩的事都jiāo給魏無羨和藍忘機,只需要密切監視著他們的動向即可。

    清河那次正面接觸,聶懷桑裝作不認識莫玄羽,魏無羨果然沒覺察有什麼不對。他卻已經藉此不動聲色地確定,「莫玄羽」的殼子底下已經換人了。

    金凌、藍思追、藍景儀等小輩沿路遇到殺貓怪事那次,分明是有人故意製造異象,加上那個在附近村落為他們指路的並不存在的「獵戶」,毫無疑問,目的就是要把這群不諳世事的世家子弟們引入義城。

    試想,如果當時魏無羨和藍忘機疏忽一步,沒能完好無損地護住他們,這群世家子弟在義城出了任何差池,這筆帳今天多半也是要算到金光瑤頭上的。

    總之,能給金光瑤定罪的籌碼越多越好,能誘導這個謹慎的惡徒犯下的錯誤、留下的把柄越多越好,能讓他最後死得越慘越越好。

    魏無羨道:「聶宗主,赤鋒尊的身體,不是由你保存著的嗎?」

    聶懷桑撓了撓後腦,道:「原先是我保管的。可我今晚剛剛收到消息,我大哥放在清河的身體不翼而飛。不然我為什麼會匆匆忙忙地往清河趕,還半途被蘇涉抓來……」

    藍忘機用避塵的劍尖將棺材旁邊那隻黑匣子翻了過去,掃了一眼上面刻的咒文,對魏無羨道:「頭顱。」

    這個匣子原先應該是用來裝聶明玦頭顱的。金光瑤把頭從金麟台轉移後,多半就把它埋在了這裡。

    魏無羨對他一點頭,又道:「聶宗主,你知道這棺材裡原先裝的是什麼嗎?」

    聶懷桑慢條斯理地把一縷被bào雨淋濕的頭髮理到耳後,狀似無奈地道:「我怎麼知道?魏兄啊,你何必一直這樣?你再怎麼問,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尼羅河女兒]親愛的侍衛長大人。」

    魏無羨盯了他一陣,最終還是移開了目光、

    推測再天衣無fèng,畢竟也只是推測。誰都沒有證據。

    況且,就算找出了證據,又能證明什麼?能達到什麼目的?打倒什麼人?

    為自己的兄長報仇,處心積慮地策劃了一系列事件,聽起來無可厚非,至少沒有明顯的可譴責之處。縱使在這過程中,把旁人當做棋子,視其他家族小輩們的xing命如無物,可畢竟最後都有驚無險,並沒有造成實質傷害。

    聶懷桑此刻的滿臉茫然和無奈,也許是偽裝,他不願承認自己曾對姑蘇藍氏和其他家族的小輩們動過殺機,或者他的計劃不止於此,他要隱藏真實面目做更多的事、達成更高的目標;也可能根本沒那麼複雜,也許魏無羨的猜測真的僅僅只是猜測而已,送信、殺貓、將聶明玦身首合一的另有其人,聶懷桑根本就是個貨真價實的膿包。最後金光瑤的那幾句話,不過是他被聶懷桑喊破了偷襲的企圖後臨時編來的謊話,意在擾亂藍曦臣的心神,趁機拉他同歸於盡。畢竟金光瑤是個劣跡斑斑的大謊話家,什麼時候撒謊、撒什麼謊都不奇怪。

    至於為什麼他在最後一刻又改變了主意,推開了藍曦臣,誰又能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藍曦臣扶額的手背上筋脈突起,悶聲道:「……他究竟想怎樣?從前我以為我很了解他,後來發現我不了解了。今夜之前,我以為我重新了解了,可我現在又不了解了。」

    藍曦臣惘然道:「他究竟想gān什麼?」

    可是,連他都不知道,旁人就更不可能會有答案了。

    沉默一陣,魏無羨道:「咱們也都別gān站著了。抽幾個人出去找人來,留幾個人,守在這裡看著這東西吧。這口棺材加這幾根琴弦,沒法封住赤鋒尊多久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判斷,那口棺材裡又傳出了砰砰的拍擊之聲。

    巨響陣陣,帶著一股無名的怒火,聶懷桑一個哆嗦。魏無羨看他一眼,道:「看到了吧?得立刻換一口更牢固的棺材,挖個深坑,重新埋進去,起碼一百年之內是不能打開了。一打開,保證yīn魂不散,後患無窮……」

    他還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犬吠。

    魏無羨登時色變。

    金凌則是勉qiángjīng神一振,道:「仙子!」

    驚雷已逝,瓢潑大雨也化作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最深的夜已經過去,天光微涼。

    *的黑鬃靈犬撒開四條腿,一道黑風般颳了進來,撲向金凌。一雙圓溜溜的狗眼濕漉漉的,前爪離地人立起來,扒在金凌腿上嗚嗚低叫。魏無羨看見它鮮紅的長舌從雪白的利齒間伸出,不斷舔舐金凌的手,臉色發白眼睛發直,張了張嘴,覺得靈魂都仿佛要變作一團青煙從口裡飛上天了。藍忘機默默把他擋在了身後,隔開了他和仙子的視線。

    緊接著,數百人眾將觀音廟團團包圍,個個拔劍在手,神色警惕,仿佛準備大殺一場。然而,等率先沖入廟中的數人看清了面前場景後,卻都愣住了。躺著的,都死了;沒死的,半躺不躺,要站不站。總而言之,屍橫滿地,láng藉滿地。

    持劍沖在最前的兩位,左邊是雲夢江氏那名接人待物十分jīnggān的客卿,右邊赫然是藍啟仁。藍啟仁尚且驚疑滿面,還未開口問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和魏無羨幾乎貼成一個人的藍忘機。剎那間,他什麼話都忘了問了,一彪怒氣殺上面龐,長眉倒豎,吭哧出了幾口氣,鬍子顫顫向上飛飄。

    那名客卿迅速判斷出廟內沒有危險,上前去扶江澄,道:「宗主,您沒事吧

    錢傾天下。」

    藍啟仁則舉劍喝道:「魏……」

    不等他喝完,從他身後衝出幾道白衣身影,紛紛嚷道:「含光君!」

    「魏前輩!」

    「老祖前輩!」

    藍啟仁被最後一名少年撞了一下,險些歪倒,七竅生煙道:「不許疾行!不許大聲喧譁!」

    除了藍忘機對他喊了一聲「叔父」,沒人理他。藍思追左手抓著藍忘機的袖子,右手抓著魏無羨的胳膊,喜道:「太好啦!含光君魏前輩,你們都沒事。看仙子急成那個樣子,我們還以為你們遇上棘手得不得了的狀況了。」

    藍景儀道:「思追你糊塗啦,怎麼可能會有含光君解決不了的狀況嘛,早就說你瞎cao心了。」

    「景儀啊,一路上瞎cao心的好像是你吧。」

    「走開啦,少胡說八道。」

    魏無羨方才用鎖靈囊里的東西混著幾張符篆捏了個糰子,給溫寧堵住了胸口的dòng,溫寧終於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藍思追眼角餘光瞥到他,立刻把他也抓了過來,塞進少年們的包圍圈裡,七嘴八舌地訴說前景。

    原來仙子咬傷蘇涉之後,一路狂奔,找到了在這鎮上附近駐紮的一個雲夢江氏的附屬家族,在人門前狂吠不止。那家族的小家主見了它脖子上的特殊項圈、huáng金標識和家徽等物,知道這是頗有來頭的靈犬,主人必然身份高貴,又看它齒爪皮毛上都有血跡和碎ròu,明顯經過了一場廝殺,怕是那位主人遇到了危險,不敢怠慢,立即御劍送往蓮花塢通知這片地區真正的老大雲夢江氏。那名主事客卿立即認出這是小少主金凌的靈犬仙子,立即派人出發援救。

    當時姑蘇藍氏眾人也即將離開蓮花塢,藍啟仁卻被仙子擋住了去路。它跳起來,咬下藍思追衣擺一片窄窄的白色布料,用爪子將它拱在頭上,似乎想把這條白布頂成一個圈圈在腦袋上。藍啟仁莫名其妙,藍思追卻恍然大悟:「先生,它這樣子,像不像在模仿我們家的抹額?它是不是想告訴我們,含光君或者藍家的人也遇到了危險?」

    於是,雲夢江氏、姑蘇藍氏和另外幾個尚未離開的家族這才集結了人手,一同前來施救。仙子引了兩次人來,終於在第三次成功搬到了救兵,真乃一條奇犬。

    可不管有多奇多靈,對魏無羨而言,它說穿了還是一條狗,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即便有藍忘機擋在身前,他也渾身發毛。自從藍家這群小輩們進來後,金凌一直偷偷地往那邊瞅,瞅他們圍著魏無羨和藍忘機吵吵嚷嚷,見魏無羨臉色越來越白,拍拍仙子的屁股,小聲道:「仙子,你先出去。」

    仙子搖頭擺尾,繼續舔他,金凌斥道:「快出去,不聽我的話了?」

    仙子哀怨地望他一眼,甩著尾巴奔出廟去,魏無羨這才鬆了口氣。金凌想過去,又不好意思過去,正在猶豫,藍景儀掃到魏無羨腰間的笛子,驚道:「咦?你那五音不全的破笛子終於丟了?這隻新笛子很不錯嘛!」

    他卻不知道,這隻「很不錯」的新笛子,就是他念念不忘想一睹尊容的「陳qíng」,傳說中的鬼笛。只是暗暗高興:「太好了!這下至少他今後和含光君合奏時,看起來不會太丟含光君的臉!天哪!他原先那隻笛子真是又丑又難聽。」

    魏無羨下意識用手去摸,想起來這是江澄帶來的,轉向那邊,隨口道:「多謝。」

    江澄看他一眼,道:「本來就是你的。」

    遲疑片刻,他似乎還想說什麼,魏無羨卻已轉向了藍忘機。那名客卿方才已得了江澄的一番說明和吩咐,已派遣了任務下去,命令手下人清掃現場,加固棺木的封禁,想辦法安全地運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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