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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頁

2023-09-03 13:11:12 作者: 飛天花卷
    那頭空了會兒,梁傾才聽他說,「我到了。梁傾,睡個好覺。」

    -

    第二日醒來時,已是夏深秋涼,碧空如洗。

    梁傾再去廚房查看,發現那兩隻飛蛾已死在堆滿雜物的角落。

    作者有話說:

    肥不肥!這章肥不肥!霸王票要不要來一票!走過路過要不要留下你們的爪印!

    (男女主現在處在冷靜期哈,對手戲會少一點~

    明天情人節!雙更!

    第52章 遲夏

    周嶺泉到西邊蔣家老宅時, 凌晨兩點已過。這一塊兒分外安靜。

    他掛了電話,熄了車,車庫門關, 將那雨聲也關在外頭。有幾秒他陷入一種絕對的幽深靜寂, 虛空中似還有梁傾的聲音,清疏的,與他淡道晚安。

    然後便是聲控燈大亮, 他眯了眯眼,見有人來相迎。

    「李叔。」

    「怎麼這麼晚才來。晚飯也沒趕上。」

    「有些事情耽擱了。人都來了麼。」

    「思月和思梅也是今天下午剛到的, 幾個小輩除了嶺玉也都到了。你媽媽和你叔叔他們吃完飯回去了, 明早再來。」

    「也是難為他們了... 外公呢。」

    「睡下了。咳, 別提了,你也知道的,每年到了這個時候老爺子脾氣就格外不耐些。」

    「又為了什麼生氣?」

    「不過是飯桌上說起些瑣事。」李叔臉上訕訕的。

    周嶺泉鬆快一笑,猜到八成與自己有關, 不再多言, 只一路跟著他穿過一樓的迴廊, 往樓上輕手輕腳地走。

    回了公司之後, 這大半年來多在南城奔走,他已許久未踏足蔣家。

    一則,從前也是他主動登門的時候多,上趕著去聽蔣振業那頓訓斥,如今冷下來, 也沒見有人格外掛心, 二則他如今回了新宏邦, 多少雙眼睛看著, 為避免橫生枝節, 與蔣家的關係更需得捂嚴實。

    除了蔣思雪偶爾電詢,浮於表面的一些關心,又或是偶爾與蔣嶺玉視訊,聽她說起這三家的小輩里,誰又得子,誰又高升,事不關己,他聽著也就圖個樂。

    這期間較大的一樁事便是蔣嶺章結婚。他並未受邀,只是在某個堂兄的朋友圈裡見到了合影。新人居中而立,高堂端坐,蔣思雪與陳謙和藹地笑著。

    那天他端詳著蔣思雪的臉,仍有青春殘影,但歲月終究公平,她也有了老態。他忽然有所領悟,想,蔣思雪選擇將他交給白瓊之撫養,嫁給了陳謙,大概就是為著這樣的一天。

    凡俗之喜,子孫滿堂。

    他當下並不怨懟,想到她能得償所願,覺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房間小雪安排人給你收拾了出來。若有什麼需要的,你再叫我。」

    「謝謝李叔,早些歇著。」

    周嶺泉童年時的房間朝南且寬敞,如今大概早已做了他用。眼下這是間久不住人的客房,大概是朝北的緣故,雖是打掃一新,卻有一股經年的陰涼的朽味。

    他和衣而臥,窗外雨聲纏綿,莫名覺得這氣味有些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是什麼情境。忽而又思緒一轉,想起方才見過的梁傾,不過一瞥,他卻看得真切極了 —— 除了髮型長短,她仍是那個樣子。

    矜持的眉目,圓而小的唇,神情介於淡漠與哀愁之間,不夠明麗,好像對眼前人事都有些厭倦。

    結論是,她並無什麼大變化——雖然理性上來說與他無關,卻仍給了他片刻的,沒來由的心安。

    他昏沉欲睡,卻忽然又想起,這房間與梁傾南城的房間氣味相似。想到了這一步,便也就想到了那夜她薄被下明亮的眼,無厘頭的對話,一夜好眠,和那對祖母綠的耳扣。

    了無睡意。

    他乾脆起身工作了一陣,再一看手機,竟然五點已過。紗簾外不知何時雨已停了,剩破曉前的靄氣,糊了滿窗。

    他活動了片刻頸椎,喝了杯涼水,這才出了房間。

    夜色漸薄,老宅空寂,一層瑩瑩的浮光蒙在他眼前,他仿佛躺在水底見浮雲流散,時光回溯。

    白瓊之病逝後,蔣振業大病一場,自那之後,他便很少上樓,這兒還保留著舊時的陳設,並無多少改變。走廊盡頭一副海棠玉蘭圖,是白瓊之晚年的遺蹟,這光影里看去紙張愈發陳舊,愈顯得那花瓷白淡粉,鮮活如初。

    周嶺泉推開白瓊之的房間,下意識看那窗外濛濛的晨景,什麼都相同,什麼都不同。

    他幼時在白瓊之膝下長大,大多時間是在這個房間度過。因此對這處陳設,一桌一椅,哪塊地板受潮,哪塊地板還富有彈性,都再熟稔不過。

    陽台上的牆壁尚有白瓊之為他量身高時留下的灰色印記。

    原先窗外是有一株玉蘭樹的,每年春初便大朵大朵盛放。

    起初他尚小,不能隔欄夠到那花,後來少年時,終於夠到了,便總順著那樹爬下去找陸析玩。惹得花枝掉滿地。

    那年他十五歲,瞞著蔣家人,用了假/證件,跑去港城與周啟泓一見。

    蔣振業震怒,要親自來港城帶他回家 —— 結果周嶺泉沒等來蔣振業,卻等來白瓊之驟然病逝的消息。

    他徹夜北上奔喪,蔣振業卻不讓他扶靈,連白瓊之墓碑上的子女里也沒有他的名字。

    他是從那時起才心灰意冷,於是回了港城,換了姓氏,成了『周嶺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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