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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11:12 作者: 飛天花卷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謝啦。」
周嶺泉頓了頓,又說。
「我看你在吃lexapro... 你有在好好看醫生嗎?」
梁傾聽了,一笑,平淡地回,「有啊... 周總,我是個成年人,會對自己負責的。」
方才王敏一直在浴室洗漱,排氣扇,水聲和風筒的聲音持續了很久,如同背景音,此時她梳洗停當,關了燈,忽地一室的靜。
大概已過午夜。他們這般困在薄被下頭,如同共生於發光的蟲繭。
周嶺泉身上發著熱,她靠近了覺得太燙,遠離了又覺得冷,正想著要跟他說一會兒王敏睡熟他想走就可以走了。
其實... 若是不想走了... 她也是... 也是不反對的...
卻聽見他窸窣伸出了胳膊,『啪』一聲,關了那盞小燈,又將她撈出了毯子,自個兒平躺好,手覆著她的手,是個頂正經的入睡姿勢。
梁傾終於得了一陣新鮮空氣,反而睡意更深重,心裡踏實下來,糊塗地說:「從前我爸媽吵得凶的時候,我也愛這樣躲在毯子裡玩。」
「說起來,我小時候也是... 我外公是個軍人,從小就愛拿部隊那套管我。九點就熄燈,五點得起床跑步。我有一陣子都這樣躲著,打手電看書。」
「看什麼書?」
「花花公子。國外的版本。陸析借給我的。」
梁傾聽了,『噗』地一聲,樂不可支地偏過頭,笑起來,卻仍是閉著眼的,像做了好夢的孩子。
後來倒也不記得他再說過什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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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傾這一覺久違好眠,是新換了被褥床單的緣故,又或是南城已經開始升溫。
她有種學生時代春困缺睡的慵懶感受,貪戀被窩中那種嶄新的柔軟的氣息,翻了個身又把自己埋進枕頭。
忽然有人輕輕推開了門,梁傾這才陡然清醒,想起周嶺泉還在呢。
她趕緊擁著被子坐起來,見進來的是周嶺泉,急忙問,「我室友呢?」
周嶺泉沒接話茬,說,「你手機響,姚南佳找你。」
梁傾這才發現他手上捏著她的手機,她接通,那邊孕婦大人中氣十足道:「阿傾寶貝你回南城了嗎!」
「昨天剛到呢。你呢還在澳門?」
今天是姚南佳的生日,梁傾以為她大概要跟陸席家人一起過了。
「我在澳門來南城的船上,哈哈!陸析他爺爺奶奶管得可嚴了,天天不是下棋毛筆字就是打太極。我和他偷溜出來happy。晚點出來玩呀!咱火鍋ktv大保健一條龍唄!」
「行啊。」
「就這麼說定了,對了,你說巧不巧,剛剛陸析打電話一問,周嶺泉也在南城,就把他也叫上了... 」
「那可真是,好巧。」梁傾紅了臉,瞥一眼抱臂站在床邊的人。姚南佳聲音大,周嶺泉也聽得一清二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姚南佳還在說,「哈哈,多點人更好玩嘛!你說對吧陸析,陸析?陸析?誒誒... 我不跟你說了,陸析他暈船,吐了,哈哈!一會兒見。」
梁傾訕訕地把電話掛了,揭過這一茬,說,「你沒碰上我室友吧?」
「剛走沒多久... 我等她走了才出去的。放心。」
他把『放心』這兩個字咬得很重。像是嘲諷她。
梁傾當作沒聽見,說:「周總你迴避一下唄,我得換身衣服。」
周嶺泉做了個投降的手勢,給她虛掩上門,又站在門外,說:「今天沒什麼安排?」
「嗯,本來打算在家躺著的。你呢,你不是有事兒要辦嗎,怎麼還不走?」
周嶺泉昨晚說謊沒打草稿,此時噎住了片刻,說:「下午去見個客戶。」
梁傾還在裡面換衣,真誠道:「你們這行也真不容易。年沒過完就得見客戶啊。」
正說著,梁傾又有電話進來。
這次的人倒不是個大嗓門了,周嶺泉隔著門,只隱約聽到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周嶺泉將那門縫推開些,傾了身子去聽,復而又覺得這動作簡直蠢不可耐!
倒是能聽清梁傾在說什麼,溫和,略有些客套的口吻,先是互道了新年快樂,之後梁傾問:「怎麼提早回來了。」
那邊說了句什麼,梁傾便說:「今天朋友過來玩,恐怕不行。下周末吧。希望你媽媽早日康復。代我跟徐悠說新年好。」
又嗯嗯啊啊幾句,這才掛電話。
是陳之越。他們過年期間斷斷續續有些聯繫,前幾日陳之越陪父母去雲南度假了,本來要玩到初十,但他母親感冒了,也玩不好,便提前回了,所以這才臨時問梁傾有沒有空出來。
梁傾掛了電話,套了條黑色長袖針織裙,簡潔的設計,還在調整內衣,周嶺泉已經推門進來了。
她掃了一眼他,嗔道:「我還沒穿好呢。」
「哪兒沒穿好,我幫你?」
他乾脆雙手插兜,混不吝似的,倚在門上看她。雖嘴上熱絡,但臉上卻是淡淡的。
與她愈親近,他愈不愛看她平素對人—— 那種溫和且謹慎的態度。也不明白是為什麼,也許是有些隱憂,怕她有一天也那樣對他。
「...」梁傾到底沒他厚臉皮,說:「客廳那麼大,你偏又要進來幹什麼。」
「我拿手機。」他說著走過來,梁傾一看,他手機倒真放在了梳妝檯上。
周嶺泉拿了手機,踱去床腳那頭,一邊查工作郵件,一邊搭話,「誰啊?找你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