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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11:12 作者: 飛天花卷
梁傾想他大概是想問她父親的情況又不知如何開口。她也同樣不知如何開口。只關掉了對話框。
再抽了一根煙,就看到梁行舟攙著劉艾玲一併走了出來,交談了幾句,便見梁行舟留在了原地,劉艾玲和她弟弟朝梁傾這邊走了。
梁傾彎下腰碾滅了煙,又將菸頭攥在手裡,那餘熱灼人,她攤開手掌看,卻沒有留下痕跡。
劉艾玲走到她跟前,她弟弟叫劉艾宏,與他姐姐長得肖似。
據說劉家廠子原先是要傳給這個小兒子的,但他年輕時紈絝不爭氣打傷人進去了幾年,因此劉老爺子才看上了梁坤接班。
劉艾玲大概半夜走得急,並未打理自己,此時臉上皮膚乾燥得起了一層細細的皮屑,其下可見淚痕,眼睛紅得嚇人。
她看著梁傾沒說話。
倒是劉艾宏開口說:」是小梁吧,方便找個地方,我和你劉阿姨跟你聊聊?」
作者有話說:
今天來晚啦。只有一更哈!
第21章 陳之越
殯儀館走出去不遠找了家茶樓,茶樓小姐清一色的大紅盤扣旗袍,走起來裊裊婷婷,將三人引至窗邊座位。
三人落了座,梁傾發覺,自己好像從未細看過劉艾玲的長相。
她在剛剛能夠理解『家』的年紀便經歷了梁坤和林慕茹的婚變。此後便是來自鄰里的指點,揣測,來自玩伴的好奇和嘲笑。
很奇怪,人們似乎總能從男人的背棄里反省出女人的問題。
她曾經仰望她的父親,後來卻又厭惡得刻骨銘心,因為兩種情緒的無法和解,而把這些恨意完全歸因於面前這個女人 —— 將她視為女巫和恐怖童話中引誘青年人溺水的美人魚一類。
而眼前的劉艾玲,梁傾不知道她是否曾美艷難當,或曾有比林慕茹更甚一籌的柔情,但她已經頹敗,衰老,伴侶早逝,指縫裡積著一些黑垢,正無意識地摳著茶杯粗糙的邊沿。
梁傾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仿佛贏得了一些東西,心裡有一種殘忍的快意。
「小梁,原本有些事情,要是你爸爸還在世,可以要他跟你當面說的。」劉艾玲開口,卻並不望她。
「小梁啊,馬志遠前幾天說你問起嵐山區的那套房子,」劉艾宏接著道,「那房子是在你爸名下不錯,是婚前財產也不錯,不過當年他做開發的那筆錢和買那套房子的錢都是他向行舟他外公借的。後來他和你劉阿姨結婚,這筆錢就不了了之了... 說起來... 」
「... 那房子若說你有份,那還有你弟弟妹妹,也有份,咱們僵持在這裡 ... 我們呢,不指著這錢用,肯定暫時不願意賣這房子。南城現在寸土寸金,那房子肯定要接著升值的。」
「不過,你一個小姑娘,你媽媽又是那種情況,我們也明白,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這個數,你看看,差不多也就是你那一份房子的錢了。如果同意,明天就可以往你帳上走」
劉艾宏說著,從包里掏出來了一份文件,往她面前一推,用手一指,
他說罷,燃了支煙,繼續說,「... 不然法庭上見了總是不好看。你與我們倒不必有往來,但行舟和可兒可是你的親弟妹。這輩子總是要打照面的。」
梁傾看了看那個數,想,自己剛才是瘋了才會對眼前的人心生憐憫。
她說,「這要是您的誠意,那我們今天沒什麼好談的,二位趕了一夜路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就好。至於這房子,還有別的說頭,我們法庭上見就是。」
「還有我需不需要用錢,也用不著您操心不是?」
茶的蒸汽升起來,氤氳成一團青色的霧,在梁傾倦倦的眉眼之間停滯,消散。
她臉型的輪廓繼承自她的母親,劉艾玲厭惡地想起她偶然見過的林慕茹的照片,被折在了梁坤一件沒穿過的夾克內膽里。
一個美得讓她自疑的女人。
她將照片看完又放回,也從沒有問過梁坤,是否非常非常愛過她。
「沒事兒我先走了,得回去補一覺。」
梁傾說完,也沒再瞧他們一眼,兀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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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一年的開端,元旦三日假期的最後,是以梁坤的去世做結尾。
梁傾沒有請喪假,第二天準時準點地去上了班。除了方建元旦向他女友求婚成功,在飯桌上分享了一下他是如何『精心準備』之外,並無什麼新聞。
秦兆名又接了個私募的項目,時間表又是急死人的那種類型,沈欣那邊有個A股公司也要搶著在春節前做非公發。
總之所里人仰馬翻。
不過自上次徐悠救場之後,梁傾倒與她走得更近了。這麼說來,也算是在南城交到了新朋友。
林慕茹的醫院打來了幾次,問她關於病房安排和繳費的事情,梁傾咬了咬牙定了單人病房,好在只要交前三個月的錢附加一個月的押金即可,她來南城後薪水比在望縣時漲了不是一星半點,又還能指望梁坤那邊的遺產,因此這件事情就算安排妥了。
至於遺產分割那邊,那天劉艾宏是虛張聲勢,她多少看得出來。
若真如他所說,梁坤這點房產對劉家不足掛齒,那又何必他劉艾宏跳出來唱這一出呢。她想,他們也是急著想將那房子賣掉的,只是不願分給她那份罷了。
梁行舟出國,梁可兒讀書都要用錢不說,劉家的公司狀況又是每況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