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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11:12 作者: 飛天花卷
她對著那邊輕輕地一點頭,梁傾猜到她說的是那個男人,「他今天來第一回 ... 都來探外母(粵語)病,那說不定是女婿咯... 梁小姐知道他是誰吧?」
梁傾搖頭,心想左不過是個小明星,難道有什麼嚇死人的名頭。
「我開始也不知道哦,護士長告訴我的,是周家的哦......」
小護士報了個名字。
梁傾正走神,沒聽清,反應了兩秒鐘,才意識到她說的是港城那個周家。南城離港城近,兩地又是一個語言體系,這兒的人似乎也格外熱衷於港城的名流八卦。
她「哦。」了一聲,不再多話。
不知怎的有些意興闌珊。
此時知道他是誰,還不如方才隔著大堂玻璃看,鏡花水月,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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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傾跟那護士再閒聊幾句,等那些人先走了,才不緊不慢走過去摁了下行。
電梯門打開,是大堂,前些年新修成的,大片落地玻璃,外面下雨了。
她沒帶傘,走出玻璃門,走到檐下看雨。本來趕著回家,這一下反倒沒了脾氣,方才病房好靜,如今這場雨熱鬧又讓人覺得平心靜氣。
探病的一點鬱郁心情暫時得解。
天地寂寂,萬物蟄伏,午夜馬路似一條無意義的光帶,在夜和夜之間畫出溝壑。她簡直疑心因這一場雨走進另一個時空。
—— 像只有她的世界在下雨。
忽然聽到打火機砂輪摩擦的聲音,然後是『啪』的一聲,燃火的聲音。
她這才發現另一側屋檐的陰影里站了一個人。
這人正點菸,另一隻手護著。
那光像是液體,又像一雙女人的手,有溫吞的平和的感情,從他的指尖,一點一點撫摸延展到他的鼻尖,橙黃變成黯紅。
梁傾尤在打量,這人已甩滅打火機,一切便又回到昏黑的天地里。留下他的剪影。
雨在他背後磅礴地下著,梁傾一時說不上周遭到底是極喧囂還是極靜寂。
他抽菸的時候,指尖暗暗的火星子,像只螢火蟲,一點點吻在他唇上。
又是他。
梁傾直覺他也正借著這霧打量自己,又不確定,只能說服自己自作多情。
雨夜太沉了,像睡不醒睜不開的一雙眼睛。她料定他大概看不清自己的臉,就像她也看不清他的。
剛剛小護士說過這人的名字。只是梁傾沒留意聽。此刻有種後知後覺的遺憾。不然起碼是一段好的酒後談資。
她的人生里,這樣稱之為有趣的人和事發生得並不多。
劃開手機準備叫車。是大雨又已近午夜,車不好打。
她叫了專車,貴得有點肉疼。
等了十來分鐘,餘光看到那人還在抽菸。
風雨都收了一些,煙氣不散,籠著他眉眼。雨像個玻璃匣子,將他二人禁錮在同一個空間。
梁傾逐漸有些不自在,低下頭假裝刷微信刷得認真。又點開打車軟體看車還有幾時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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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室友王敏的電話進來,說自己要先睡了,要她進門洗漱都要輕一些。
室友是來南城才認識的,二房東性質,兩人住了小半年,不算投契,但是相安無事。
她租的地方兩間房,王敏住的是寬敞的一間。她是那種家中保護好的女孩。中規中矩,有點公主病,但人本質不壞,在政府機關上班,是個朝九晚五的工作,晚上回家多是看劇,做瑜伽或是跟在港城工作的男友視頻,早早睡覺。
梁傾交朋友很看眼緣,也憑感覺。不過做室友而已嘛,也不需要多麼親密。
想到這裡,她打開微信給遠在北城的好友何楚悅發微信,說,誒,我好像遇到了傳說中港城周家的某個兒子。
何楚悅雖也算是混媒體的,但和她一樣,對這種名流八卦興趣缺缺,問,哪個周家。
梁傾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聽別人說起來很厲害的亞子。
何楚悅回,『有我摸仙堡的吧啦啦小魔仙厲害嗎?』
梁傾忍俊不禁。
何楚悅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二人上大學時相識,脾氣秉性相投,一見如故。
遠遠有車燈的光,越來越近了。她鬆口氣,是她的車到了。
抬腳預備走下台階。
「請問... 」
「如果方便的話,能搭個便車麼?」那個男人開口了。他聲音很乾淨,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很空曠。
梁傾以為他會有南城人的口音,卻沒想到他說普通話是北方腔調。
梁傾反應了兩秒,才明白他在說什麼。
「來探病,手機沒電了。剛剛在樓上,我們見過的。」
他力證自己不是壞人。將手機也掏了出來,按了幾下,果真是不亮了。
梁傾借著車燈這才看向他。
「去哪裡。」梁傾問。
他報了個酒店名,梁傾想起這酒店就在她辦公樓旁邊,是南城最中心的地段,寸土寸金。她確實要經過那裡。
她是個防備心很重的人。
若是全然陌生的人,她斷然不會答應。但一則這人有裴至軍那樣的大人物為他背書,想來總不會是什麼變態殺人狂。
二則,她今天穿得平平,也沒有化妝,因為要長時間對著電腦,帶著眼鏡。一身風塵僕僕。她好歹也是個社會人,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不至於覺得他是藉口一定要跟她搭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