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頁
2023-09-30 23:03:45 作者: 風歌且行
季朔廷回府之後就發起了高熱,從昏迷中醒來也完全沒有睡意,披衣就往外走,身子如鐵打一般。
家中就這麼一個嫡子,女眷們可勁兒地勸,讓他先緊著身體,季朔廷面無表情,充耳不聞。
正吵鬧時,下人來報,說府外來了個姑娘,也不說話,就坐在門邊上。
季朔廷一聽,雙眼頓時紅了,不顧任何人的阻攔一股腦進了雨中,小廝連忙跟上去高舉著傘為他遮雨。
但季朔廷的步子大,走得又急又快,一下就把小廝甩下,一路快步行去門口,讓侍衛開了門。
門外的檐下果然坐著一個姑娘,她渾身浸滿雨水,所坐的地方濕了大片,髮髻也亂了,零零散散地散下來,衣裙上滿是污泥,像是個流浪過來避雨的髒丫頭。
季朔廷上前,動了動唇卻沒說話。
他走到那人的身邊,蹲下來一看,正是眼皮腫著,雙目空洞的葉芹。
她像是在泥里滾了幾圈,懷中還抱著一個木盒子,對外界沒有了任何反應,完全沒察覺到季朔廷的到來,又像是隨時都會破碎的,極其脆弱的瓷器。
季朔廷只得用低聲喚她,怕嚇到她一樣,「葉芹。」
葉芹的頭微微一動,啟唇,一句話從口中順了出來。
「我是許氏遺孤,許芹芹。」
第99章
所以,葉洵可能還活著
陸書瑾是第二日醒來時接到的消息, 葉芹去了季府。
她聽到後一刻也等不了,立馬就要跑去季府,卻被蕭矜給攔了下來。
「葉芹的狀態很不對勁,朔廷說她不願意見任何人, 也不開口說話, 嘴裡只反反覆覆就那幾句, 還說自己不叫葉芹, 叫許芹芹。」
陸書瑾一怔,「葉芹曾說過, 她娘姓許。」
蕭矜皺了皺眉毛, 說:「我們初見葉芹的時候,她差不多就是這樣, 那時候葉洵說她撞壞了腦袋還在恢復, 誰與她說話都不理,只會回答葉洵的話。」
「那日的爆炸, 她若是在屋中就不可能生還, 可也沒見她從屋中走出來,說明她是從別的地方出去的。」陸書瑾道:「若是如此,那葉洵會不會也沒死?」
「他如若沒死, 不可能讓葉芹變成這樣。」蕭矜說。
「那就是他死了,葉芹也知道,所以她才會成了現在的模樣。」陸書瑾沉著聲問, 「季少與她說話, 她也不理睬嗎?不是說是她自己走到季府去的嗎?」
蕭矜點頭,說道:「她手裡抱著個盒子, 是葉洵留下的, 裡面除了給葉芹做的新戶籍和江南地契, 銀莊的票契之外,還有葉家這些年犯下的罪行,樁樁件件事無巨細,證據所放之地全在上面,另外留了兩封信。」
「什麼信?」
「一封是給葉芹的,一封是給朔廷的。」蕭矜道。
後來陸書瑾看到了留給葉芹的那封信,其中有一句:芹芹若想去江南,出了地道去樹林裡,哥哥安排了人等著你,沿著上回教你記的那條路,乘小船南下,十日便可到江南,路上不許貪玩。
若是不想去江南,就去季府,將盒子給他,他若不收留你,哥哥做鬼夜夜去夢裡掐他。
葉芹讀了信,沒去江南,去了季府。
葉洵像是徹底瘋了,他完全不顧及其他葉家人,眼裡沒有任何親情可言,將葉家這麼多年的罪狀一一呈上,為葉芹鋪好前方的平坦之路。
他在江南購置了良宅,銀莊裡也存了足夠葉芹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銀錢,仿佛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沒人知道葉洵為這些謀劃了多久,在每一個凶神惡煞地扮演著壞人的瞬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呢?
是江南的好春光,是葉家的滿門抄斬,是將來葉芹失去兄長的每一日。
為此,他甚至賠上自己的命。
不只是陸書瑾,蕭矜季朔廷得知之後也大受震撼,算起來他們在不滿十歲的時候便相識,也是一起長大的,但從未看清楚葉洵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藏著什麼心思。
在蕭矜日復一日地扮演著紈絝子弟的時候,他又何曾不是辛苦地盡心盡力做葉鼎的爪牙。
陸書瑾想起葉芹曾說過,葉洵稱春風樓的月水間為「絕世清淨之地」,那表示只有在月水間裡,與蕭矜季朔廷二人席地而坐,舉杯對飲時,他才能得到片刻的放鬆和安寧。
葉洵啊葉洵,一個不忠不孝之人,他似乎只有這麼一個身份,那就是葉芹的兄長。
陸書瑾咽下滿腔的感慨,呆坐在床邊,垮著雙肩一副泄氣的模樣。
蕭矜捏著她的手,勸慰說:「好歹人活著,等過兩日就帶你去見她。」
陸書瑾將頭枕在他的肩上,臉埋進頸窩,悶悶地應了一聲。
她這兩日因太過傷心,沒怎麼休息好,如今得知葉芹還活著的消息,心裡的痛苦總算消減了,慢慢緩過勁兒來之後,陸書瑾又回榻上睡覺。
蕭矜這兩日都在處理奪下雲城之後的事,除卻下獄的葉家人之外,牽連的還有幾戶依附葉家的家族,另外那些俘獲的敵軍也押在城外。
他還要給父親寫信,裡頭除了交代雲城的事之外,還重點提及了陸書瑾,將她所做之事稍微誇大了些許寫進去,並表達了想要娶她的意願。
寫到這裡,蕭矜轉頭,看了看睡著的陸書瑾,眸光軟若春水。
另外還有一事,便是將陸書瑾幾人在這場博弈之中所做的事宣揚出去。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