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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3:03:45 作者: 風歌且行
    丫鬟年歲都不算太大,一個十七歲,一個才十四,都是家中窮苦出來討口飯吃。

    大的那個喚大丫,小的叫三娃,都沒有正經名字,陸書瑾哭笑不得,也不好給別人取名,便用春桂寒梅暫代二人姓名。

    春桂的廚藝好,至少不用讓陸書瑾再吃清湯麵條了,寒梅性子也活潑,幾日的相處下來,她與陸書瑾越發熟悉,經常站在窗邊與她說話。

    陸書瑾不准許她們進自己的房間,一些細小的雜活還是她自己收拾。

    葉芹來得也勤快,經常會從街上買些好吃的東西或是有趣的玩意兒,獻寶似的給陸書瑾。

    她學字也越來越順利,從一開始的反覆記反覆忘,到後來能夠通順地讀下一篇幼兒所讀文章,雖說這進步對正常人來說不值一提,但對葉芹來說確實是巨大的進步了。

    葉芹為此高興了很久。

    臘月中旬,大雪降落在雲城,陸書瑾揣著雙手站在檐下觀雪。

    春桂貼心,取了門口掛著的披風給她披上,說道:「天寒地凍,公子當心著涼。」

    陸書瑾道了聲多謝,忽而想起去年臘月的第一場大雪。

    那會兒的她尚沒有被姨母訂下婚約,所住的地方也沒有這樣寬敞的屋檐,想要看雪就必須站在雪地里。

    被姨母指派來的丫鬟並不是個好相與的性格,大多時間她都不怎麼管陸書瑾,平日裡只負責送飯和洗衣。

    見陸書瑾站在雪中,那丫鬟就道:「姑娘還是快些進屋去吧,免得凍涼了無藥可吃。」

    陸書瑾還是堅持在雪地里站了會兒,才回到了冷如冰窟的屋中,其實對於她來說,屋裡屋外的區別倒是不大。

    那個時候的陸書瑾煩惱沒有寬敞的房間,暖和的被褥和更多能看的書。

    而現在這些她都有了,卻也有了別的煩惱。

    果然人不管處於什麼環境,煩心事永遠不會消失,像是秋季的落葉,掃去了之後又會落下新的。

    不過陸書瑾還是感慨道:「日子總是越過越好。」

    臘月二十往後,就要開始置辦年貨了。尋常人家開始做饃曬肉,儲備一些過冬吃的食物。

    但陸書瑾不會那些,可這是她離開姨母徹底自由之後的第一個春節,她非常重視,於是學著別人的模樣去買些年貨。幸好有春桂同行,在旁邊給了不少建議。

    陸書瑾見她與春梅身上還穿著打過很多補丁的老舊衣裳,便給二人也買了一身新衣裳,畢竟新年穿新衣。

    葉芹從臘月二十往後便不再來了,約莫家中限制了她的行動。

    臘月二十五小年夜,春桂和寒梅努力整了一桌豐盛的晚餐,三人也沒什麼主僕之分,一同坐在桌上吃了這頓飯。

    臘月二十七,陸書瑾又去了一趟張月川的鋪子。

    這是她年前最後一次交貨了,下一次交貨日期定在正月十五過後,期間陸書瑾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她背著字畫剛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了叫喊的聲音,放眼一看張月川正站在櫃前與一個男子爭吵。

    「這位大哥,我們當初定好的日期就是正月十七,你現在向我要,我也給不了你東西。」

    「給不出就將定金退給我!」那男子粗著嗓子喊,手在柜上拍得砰砰響,「東家催得急,為了這批貨我連回家過年都不能,現在交不出貨我可不依!要麼你就少收我十兩銀子,要麼你就現在交貨!」

    屋中還站著一個婦人,身著艷紅色的襖裙,頭髮盤起來,未戴任何珠釵,也背對著門雙手叉腰,像是一副剛吵完在休息的樣子。

    陸書瑾一看就知道這夫妻倆來此處耍無賴,想從中撈十兩銀子的油水,用退定金一事來做要挾。

    她將書箱放下,啟聲道:「你現在就要貨的話,也只能給你交一部分,定金不退,再鬧就將你們扭送去衙門。」

    她的聲音出現得突然,屋中三個人都被驚了一下,同時轉頭朝她看來。

    張月川估計是被纏得夠嗆,大冷天裡生生出了汗,他趕忙從櫃後走出來,說道:「陸兄,你可算來了,這兩人委實難纏。」

    陸書瑾道:「若是胡攪蠻纏,趕出去就是了。」

    「陸兄?」身邊傳來女子略顯尖銳的聲音,她往前走了兩步用手扒拉了一下陸書瑾的胳膊,疑惑道:「你是不是……」

    陸書瑾轉頭看去,心中登時大驚。

    面前這女子約莫二十三四的年歲,面容是久經風吹日曬的粗糙,兩頰被凍得通紅,瞪圓了一雙眼睛使勁地往陸書瑾的臉上看。

    這人陸書瑾在柳家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她回娘家,陸書瑾曾遙遙見過一面,還一次是二表哥的婚宴,她隨夫來賀喜。

    正是柳家的大姑娘,與她沒有任何親緣關係的表姐。

    這位大表姐出嫁得早,商戶之女並不講究那麼多,年歲不大的時候就經常跟著柳家人在外跑生意,加之陸書瑾又足不出戶,基本上沒與她見過面。

    她知道這個大表姐嫁給了一戶王氏商戶,做的也是字畫生意,先前陸書瑾聽到這樁生意時,也起了個懷疑的念頭。

    但是楊鎮離雲城有些距離,且雲城這麼大,哪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可偏偏事情就是這麼巧,來的人竟果真是大表姐和她的夫婿。

    陸書瑾心跳得厲害,一股細細密密的恐懼從心底湧出,她強作鎮定地拂開大表姐的手,將頭偏過去,說道:「這位夫人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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