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2023-09-30 23:03:45 作者: 風歌且行
不過很快地,陸書瑾發現她這個思想里存在一個錯誤。
蕭矜一開始搬來舍房的原因尚且不明,但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這裡,是因為他為隱瞞受傷之事所以才留在舍房,但現在傷勢大好也無旁的事,他自然回家去了。
他來舍房,自然不能用「回」字。
陸書瑾隔日在學堂被蕭矜喊去吃午飯的時候,蕭矜用很隨意的語氣說了這件事,仿佛從舍房離開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從始至終他都是暫住。
她神色怔忪許久,最終應了,沒再多說。
這是好事,因為從一開始陸書瑾就在煩惱怎麼把蕭矜趕走,前段時間甚至還要想辦法搬出去住,為此白白折了五兩銀子,現在蕭矜離開了,她心頭的一件難事算是解決了,但不知道為何她一點高興不起來。
有一種難說的情緒籠在??x?心頭,她分不清是什麼。
直到連這幾日舍房都只有她一人,睡覺時再也沒有一盞燈在屏風那邊亮著,也聽不到蕭矜從那頭傳來的聲音之後,她後知後覺,這種情緒叫孤單。
奇怪的是陸書瑾從小到大從不懼怕孤單,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卻不適應了。
好在白日裡在學堂還是非常熱鬧的,蕭矜還是照常喊她吃飯閒聊,蔣宿也天天在耳邊嘰嘰喳喳,季朔廷也開始與她熟絡,每回來學堂都給她帶些東西,不是一些珍藏的書籍,就是品質上乘的墨。
蕭矜看在眼裡,在暗地裡悄悄警告陸書瑾可不准喊季朔廷哥,不然他真的是要生氣。
陸書瑾對他這種幼稚的行為見怪不怪,並未放在心上。
十月的最後一日,蕭矜在下學的時候將陸書瑾拽出了學府。
海舟學府坐落於雲城中央偏東一帶,是十分熱鬧的繁華地帶,鬧中取靜之地。學府附近有些房舍是用來出租的,價格都相當昂貴,非尋常人家能夠租得起,上次陸書瑾也是猶豫了好久才咬牙下的決定。
再往東,有條名為春竹的街道,與那片租賃的房屋隔得並不遠,其中個宅子藏在敞亮的巷子後頭,相當僻靜。且房舍建造得精細,二進門的院落,正堂廂房暖閣還捎帶後院,起初建造時是為了給富家子弟藏嬌所用,被葉洵的兄長給看上了,當初還交了一筆定金,但那會兒蕭矜正是處處找事的時候,二話不說加價把這屋子給搶了過來。
當初只是為了氣一氣葉洵的兄長,實際上這宅子搶來之後一直在閒置,根本沒有用上,蕭矜一直惦記著給陸書瑾找房子的事,前段時間就定下了此處,期間命人將其中的東西都翻新一遍,這兩日方完工。
他帶著陸書瑾去了巷子後的宅院。
陸書瑾第一沒什麼愛攀比的心思,第二亦不會因為看到什麼好東西就表現出什麼沒出息的模樣,但蕭矜將房門推開,她一眼看過去時,還是直了眼睛看呆許久。
城北租賃的大院暫且不提,就是舍房和陸書瑾後來想要租的房屋與面前這宅子相比都不足其中一毫一厘。
這宅子算不上大,但前院種花後院栽樹,遊廊旁邊有汪小池子,河面上還有一棧紅木直橋,池子邊上圍了一圈艷紅的花,地上鋪著白石路,隨著遊廊往後走,連通著後院。
正堂大敞,其中桌椅擺放整齊,牆上還掛著字畫,香爐擺在正當間的位置,一眼掃過去皆是華貴之物,瞧不見凡品。
「這宅子的主要房屋之中都置了這種爐子,是冬日用來燒炭取暖的,你可別亂摸當心燙傷,前院的這幾間房暫時先空置,寢房和書房都在後院,所有東西都備齊全,你即日便可搬過來住。」蕭矜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在正堂繞了一圈,想了想又道:「正堂是議事待客之用,凡有上門者讓人在正堂等著就好,屆時我給你配幾個使喚的下人和隨從,這宅子我便送予你,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
陸書瑾以前奢想過有朝一日能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在她的記憶里,她的蝸居之所便是那擁擠的書房,一面牆壁堆滿書籍,床榻和桌子並在一起便能從這頭頂著那頭,都及不上舍房寬敞。房中的窗子被書櫃擋住,常年暗無陽光,一到了陰雨天便潮濕得厲害,被子都能擰出水來。
夏季熱如蒸籠,冬季冷如冰窖。
她曾想著,若是日後有機會,她要住一個向陽的房間,不說多麼大多麼氣派,至少有一扇可以隨時開了通風曬暖的窗子,冬暖夏涼,乾淨宜人。
卻沒想到這一日來得這麼快,這座宅子比她奢想的那些要好上百倍,如夢如幻,陸書瑾恍若踩在了軟綿綿的夢境之中,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我不能要。」她聽見自己開口,說出了這句話,隨後意識瞬間歸回,她清醒了。
非親非故,陸書瑾已經收了蕭矜太多東西,那些衣裳玉簪雖是上乘東西,但並非昂貴到她全完買不起,但這房子就另當別論了。
這房子若收下了,恩情是還不清的,她就真的得被按著頭認蕭將軍當義父,認蕭矜當義兄了。
但她並不打算如此,所以一張口便下意識拒絕了蕭矜。
蕭矜輕挑眉峰,掐著陸書瑾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兩人對上視線:「嗯?我是不是說過不准拒絕我給的東西?」
陸書瑾看著他,黑眸明亮澄澈,不見絲毫怯弱:「你已經給了我太多東西,有來有往才為交往,而不是你一味地贈送我一味地索取,這房子已超出我所能夠償還的範圍,所以我不能收。」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