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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3:03:45 作者: 風歌且行
    陸書瑾就坐在地下的被褥上,將他的手指一根根地細細擦著,用極其輕柔的力道去擦指甲縫裡的血,十足的耐心,整隻手擦完費了好一番功夫,捏在手中有一種濕乎乎的炙熱。

    她看著蕭矜的手指,心想著,這雙手看起來那麼漂亮,刀子耍得也厲害,何以字寫得那麼丑呢?

    後轉念一想,他是用左手寫字丑,指不定右手寫的字是另一番模樣。

    陸書瑾又把他的手翻過來,借著微弱而柔和的光去看他的掌心紋路,指尖往其中一條線上描摹過去,想起院中的老嬤嬤說掌中的這條線越長,命就越硬。

    蕭矜掌中的這條線就很長。

    她柔嫩的指腹划過去,許是??x?讓蕭矜覺得掌心癢了,手指微微蜷縮,像是隱隱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似的。

    陸書瑾怕驚醒了他,趕忙抬頭去看,忽而對上蕭矜的眼睛,稍淺的眸色中倒映著在牙白色的光芒,正直直地看著陸書瑾。

    第37章

    陸書瑾背上小書箱站在門邊沖蕭矜說了一句:「蕭矜,我去學堂了。」

    蕭矜的眼睛沒那麼黑, 色澤要比常人稍微淺淡一些,往往這種眼瞳的人盯著人看時,難免會讓人覺得涼薄。

    但蕭矜並非如此,許是跟他平日裡的性格有關, 他的眼睛裡總是帶著溫度的, 這會兒盯著陸書瑾看, 即便臉上沒什麼表情, 也顯得相當專注溫和。

    陸書瑾的心跳猛地一滯,不知是被抓包之後的慌張還是什麼, 匆忙撒開了蕭矜的手。

    蕭矜眨眨眼, 恍然回神,聲音還是喑啞的, 「怎麼不去睡覺, 這大半夜的,忙活什麼?」

    她起身將布巾又洗了洗, 借著昏暗的光線掩一掩有些慌亂的眼眸, 稍微平復了心緒之後才轉身過去,說道:「杜醫師說,萬不能讓你出汗浸了傷口, 走前特意叮囑我今夜要仔細照料。」

    陸書瑾又在被褥上坐下,床榻的高度正正好及她的下巴,讓她與躺著的蕭矜平視, 她朝蕭矜攤開手掌, 「把另一隻手給我。」

    蕭矜沒給,還將手握成拳往裡面藏了藏, 說道:「杜老頭就是太大驚小怪, 總覺得我身子骨差, 我好著呢,你今夜受了驚嚇,合該好好休息才是。」

    陸書瑾捏著布巾看了他一會兒,沒再與他爭辯,而是斂起眼眸說道:「既然你不願讓我擦,那我將門口的隨從喊進來一個,總歸不能對你發燒坐視不理。」

    她說著便要起身,忽而衣袖被拽住,低頭望去,就見蕭矜微微皺眉,放緩了語氣說:「我沒有不願讓你擦,只是不想你勞累。」

    「我不累,我又沒受傷,何須你來擔心我?」陸書瑾於是又坐下來,順勢將他的另一手撈過來,說:「這種降溫的方法是很有用的,我以前生病高熱吃不了藥,就是用涼水一遍遍擦身子,才不至於燒壞腦子。」

    蕭矜覺著左肋的藥效退了,疼痛一陣一陣地湧來持續不斷,讓他的情緒變得狂躁,但他偏頭看去,見陸書瑾坐在床邊露出一個腦袋,捧著他的手細細地將指甲縫裡乾涸的血跡擦盡,他身上那股因疼痛掀起的燥意又消散了。

    「為何吃不了藥?」蕭矜問。

    陸書瑾從容地回道:「因為沒人給我買藥呀。」

    蕭矜聽後卻沉默了許久,說了一句:「日後你想吃什麼藥,我都給你買。」

    「多謝。」陸書瑾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漂亮的杏眼彎起來道:「但我不怎麼想吃藥,你可別咒我。」

    蕭矜沒笑,他身子動了一下也不知是想幹什麼,但瞬間就扯到了傷口,痛得他又倒回去,擰著眉抽一口氣。

    陸書瑾趕忙道:「你千萬別亂動。」

    她將布巾洗一遍,重新擦了擦蕭矜的額頭,見他脖頸的隱隱爆出青筋,將那劇烈的疼痛咬牙扛過去之後,抬眼看來的眼眸竟有些濕漉漉的,平添些許可憐之色。

    她心念一動,隨口問道:「很痛嗎?」

    問完又覺得自己再說廢話,剖肉刺骨怎麼可能不痛,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鬧得蕭矜這會兒睡不著。

    正想著,就聽蕭矜輕哼一聲:「不過爾爾,感覺不到疼痛。」

    陸書瑾又想笑了,她從前情緒寡淡,對人笑也是出於禮節,但在蕭矜這不知道為何,聽他說話,看他神色,都想笑。

    「我去看看藥。」怕蕭矜看到她彎唇誤會自己在嘲笑他,陸書瑾擱下布巾轉身去了屏風另一頭的書桌旁。

    湯藥咕嚕咕嚕地滾著,熱氣直往上飄,陸書瑾用布墊著打開蓋子,濃郁的苦澀氣息迎面撲來,藥已完全熬成了褐黑色,她倒在碗中,把藥放在窗口邊,儘快冷涼。

    回到床邊坐著,蕭矜還睜著眼睛,這會兒倒沒有先前馬車裡那有氣無力的模樣了,睡了之後恢復些許精神,他眼睛一轉又盯住陸書瑾,說道:「你爹娘什麼時候過世的?」

    她沒想到蕭矜會好奇這些事,愣了愣說:「我出生後沒多久,他們就因為走商突遭橫禍,再也沒回來,四歲之前,我都是被祖母養著的。」

    「後來呢?」蕭矜又問。

    陸書瑾接著道:「後來祖母過世,家中無人,姨母便將我接去了她家中,我便是在姨母家長大。」

    蕭矜像是存心想了解她的過去,問題一個接一個,「你姨母如此苛待你,又為何讓你去念書識字?」

    「去過兩年書院,學了識字,之後便再沒去過了。」陸書瑾說:「我住的那個小院,以前是間書房,後來被廢棄,裡面搭了張床便讓我住在其中,那些架子上的書我都可以拿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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