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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3:03:45 作者: 風歌且行
    隨後蕭矜舉了燈盞探進來,車中頓時變得明亮,陸書瑾趕忙起身接下了燈盞,同時扶了他胳膊一把,蕭矜就抓住她的手臂接力上了馬車。

    他行動還算自如,看起來並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但坐下的時候他發出一聲吃痛的低喘。

    蕭矜抬手便解上衣的盤扣,剛開兩個就看見陸書瑾眼中含著淚雙眉緊皺的盯著自己,面上的擔憂和驚慌毫不掩飾,抱著燈盞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看起來真真可憐極了。

    他心念一動,當即改了想法,痛吟一聲說:「我身上的傷口不小,動一下就痛,你來幫我。」

    陸書瑾趕忙將燈盞擱在桌子上,爬去了對面的座椅,坐在蕭矜的身邊卻又不敢靠得太近,鼻子裡躥進濃重的血腥味,她輕聲問:「需要我如何做?」

    「座下的暗屜里有藥瓶,你把靠近左邊暗格的藍色瓶子和白布拿出來。」

    陸書瑾蹲身去找,摸到暗屜拿出藍色瓷瓶和白布拿出來放在燈盞邊,抬眼去看蕭矜。

    蕭矜眉毛輕動:「再把我上衣脫了,現在必須先給傷口止血。」

    陸書瑾目光落在蕭矜那解了兩顆的衣扣上,整個人動作頓了一下,但很快就伸手過去,專注盯著他的衣扣。

    雖說這行為多少有些曖昧,但是蕭矜受傷了,萬事一切以處理他的傷勢為重,陸書瑾完全沒有其他的想法。

    衣扣在她纖細的手指中被一個個解開,露出了裡面雪白的裡衣,只不過被血染了好大一片,看起來像極其艷麗的花朵。

    外衣的衣扣全被解開,陸書瑾不敢大力,輕輕地捏著兩??x?邊的衣襟往下掀。

    她低著頭,蕭矜低眸就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和往下垂的睫毛,沒有先前那動輒就臉紅的旖旎,她此刻正高度專注認真,蕭矜配合地將手臂抬起來,讓她脫下了外衣。

    陸書瑾看起來太可憐,須得讓她做些什麼分散一下注意力,否則她會一直沉浸在恐懼的情緒之中,甚至此事會給她留下心理陰影。

    蕭矜讓她參與進來,為的就是讓她明白,這件事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可怕,不過是受了些傷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陸書瑾又將他的裡衣脫下來,這下能看清楚了。

    蕭矜的身體尚有著少年的稚氣,但臂膀呈現出漂亮的肌理輪廓,膚色是那種不晃眼不細嫩的白,但左肩胛,右小臂皆由細細的傷口,正往外滲血。

    最嚴重的還是左肋那處,被割出了約莫一指長的刀口,血紅的肉微微翻卷著,看起來猙獰血腥。

    血還在往外流,染紅了健壯的腰身。

    「把藥撒上去,在包起來就行。」蕭矜說。

    陸書瑾那漂亮的眼睫毛沾了水珠地顫著,聽言就立刻拿來瓷瓶,打開之后里面是淡黃的粉末,一股子苦澀的藥味撲鼻而來,想倒在手上,但見自己的手掌心都是血,且往傷口上抹的時候必然會扯動傷口,於是就拿著瓶口俯身過去,對著傷口小心地撒著藥粉。

    這藥粉的藥性顯然很烈,剛撒上去的瞬間,蕭矜腰腹頓時一抽,輕輕倒抽一口涼氣,痛得不輕。

    陸書瑾也被嚇了一跳,手狠狠一抖,不敢再撒了。

    蕭矜咬牙挺著,硬是一聲未哼,劇烈的疼痛過去後他見陸書瑾僵著不敢動,勾起個有氣無力的笑,聲音沙啞,緩緩說道:「你,應該聽說過我爹吧?」

    陸書瑾抬頭去看他:「蕭將軍,晏國無人不知。」

    「我爹十二歲就隨祖父去了邊境,十五歲上戰場,至今已有四十七,大半輩子都是在戰場上殺敵。」蕭矜微微仰頭,目光神遊,憶起往事,「我七歲那年,因為練武磕破了頭,流了很多血,哭著鬧著再也不肯拿劍,那日我爹便脫了上衣給我看,他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無一好處,有一條甚至從肩胛出劃到腰際,貫穿整個背部。」

    「這些傷都險些讓他喪命,但他命硬,一次次活了下來。」蕭矜道:「我爹說,這些傷痕便是安寧盛世的勳章,任何一道傷都有其中的意義,才不算白白受傷。」

    他一把握住陸書瑾的手,溫柔的語氣一轉,多了幾分板正的教訓:「手別抖,直接把藥倒上去,要有男子漢該有的樣子。」

    陸書瑾不是男子漢,也拿不出男子漢該有的樣子,她盯著蕭矜看了半晌,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將藥粉細細撒在傷口上。

    蕭矜頓時抽一大口氣,趕忙用咳嗽去掩飾,結果這麼一咳又扯動了肋上的傷,疼得一抽一抽地,蕭矜閉上了眼睛到底沒忍住,咬牙暗罵道:「狗娘養的,給小爺等著……」

    陸書瑾將藥粉覆蓋了傷口之後,便抻開白布,俯身上前用手臂虛虛地環住他的腰身,將白布一圈一圈地纏繞上去,裹住傷口。她實在沒有別的心思,但每次靠近她的鼻尖都堪堪擦過蕭矜的肩處,除了血腥味之外,還伴著蕭矜身上一慣的香薰味道。

    寂靜的馬車裡半點雜音都無,她從皮膚上散發出來的熱意幾乎貼著臉頰,心臟的跳動聲微弱傳來,撲面都是少年獨有的氣息。

    她紅著耳朵在蕭矜的指示下將傷口簡單抱扎住,血往白布上滲了一小片之後就停止了,算是暫時止住。

    蕭矜笑了笑,說道:「你看,這不好了嗎,不過是小傷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陸書瑾也覺得神奇,她現在完全鎮定下來,似乎是被蕭矜的情緒帶動影響,方才那從心底迸發的恐懼已然消失不見,身子也不再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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