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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3:03:45 作者: 風歌且行
以前在姨母家的時候,她就是個比奴僕地位高一點點的外人,表姐妹皆看不起她,從不會主動跟她搭話。宅中即便是有什麼宴請聚會,也從來都是與她無關的。
但是後頭她慢慢長大了,出落得有模有樣,姨母生了要將她趕快嫁出去的念頭,便在二表兄娶妻宴上讓她著新衣露面,還特地指派了婢女為她梳妝發。陸書瑾記得特別清楚,那天她穿的鵝黃長裙,頭上還釵了一支姨母賞的杏花簪子,那一身裝扮她喜歡極了。
娶親宴上人很多,陸書瑾與表姐妹站在一起,即便沒人與她說話,她也安安靜靜地高興著,想看一眼滿身紅妝的新娘。
卻不曾想站在對面的一群男子當中,忽而有個男子開口誇讚了她,隨後三表姐便氣紅了臉含淚離去。
陸書瑾當時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被下人喊去了後院,那站著臉色冰冷的姨母和滿眼淚水,狠狠瞪著她的三表姐。
再然後她也沒能看到新娘子,就跪在後院的山石旁,忙碌的下人來來往往,偶爾朝她撇來目光,卻無一人停留。前院吹鑼打鼓鬧到日暮,陸書瑾便在後院跪到日暮,起來的時候雙腿劇痛無比,方走兩步就重重地摔在青石路上,在地上趴了許久都沒能起來。
她低著頭,看著那些人的腳一個一個從她面前經過,卻沒有一雙鞋能夠停下來。
陸書瑾回去之後砸碎了那支杏花簪,她沒有感覺難過,已經對別人的善意和關懷不抱任何期待。
今日在玉花館摔倒的那會兒恍若當初鑼鼓喧天的那個晌午,她還苦中作樂地想,這次比上次好點,不至於在地上趴很久都爬不起來。
卻沒想到視線中猝不及防出現一雙黑錦靴停在她面前,緊接著就是一股結實的力道將她從地上提起來,再然後她就看到了蕭矜的眼睛。
儘管他喝花酒,曠學,毆打同窗,測驗作弊又整日捧讀艷情話本,字寫得比狗扒的還難看,看起來似乎劣跡斑斑,但陸書瑾就是覺得那雙眼睛不像是一個壞人的眼睛。他眸色有些淺,裡頭是淡淡的,隱忍不發的慍怒。
陸書瑾已經忘記那慍怒之中有沒有關懷,但每次回想起那個瞬間,她的心裡就湧起一股不易察覺的,捉摸不透的情緒。
她躺在安靜的舍房之中,聽著外頭風吹過樹梢的??x?葉聲,慢慢琢磨著,不知怎麼入了睡。
睡到後半夜,陸書瑾突然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
她睡眠本就不大好,是以外頭的人在敲到第三下的時候,她就從床上坐起,仔細一聽外面似乎有人低聲詢問,「陸公子,可否開門?」
陸書瑾下床點燈,將外袍披在身上,站到門邊警惕詢問:「是誰啊?」
「我家少爺經喬老安排,今晚要入住這間舍房,還請陸公子開門,我等將東西抬進去。」外頭的人回答。
陸書瑾滿頭霧水,卻還是開了門。
畢竟當初吳成運也跟她說過了,這舍房本就是兩人一間,只不過有些當地的少爺不樂意住在這裡,所以才有的舍房空下來。
現在人少爺來住了,她斷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門開之後,打頭的人朝她拘了個禮,隨後就低聲招呼著身後的人將東西一一抬進來。因著是深更半夜了,為了不打擾別的學生休息,這些人皆是輕手輕腳卻又極為利索地將軟榻,席墊,茶盞長燈等各種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用具抬進來,擺放好。
陸書瑾不敢再睡,坐在床邊看著這群人進進出出,折騰了兩刻鐘才停歇。
「少爺,都安置妥當了。」
「嗯」外頭傳來一個聲音,緊接著就見蕭矜打著哈欠進了門,眉眼儘是睡意,含糊道:「水可備好了?」
作者有話說:
【無責任小小劇場】:
(在衙門)
劉全:最後提點你一事,那陸書瑾不是什麼好東西,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你balabala……
蕭矜:用得著你這個蠢豬提點我,顯著你這碎嘴子了?我看你就是存心找打!
劉全(鼻青臉腫):媽的老子好心提醒還要挨一頓罵一頓打,這陸書瑾又算計我!
第24章
「少廢話,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陸書瑾看著他, 滿眼呆愣,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方才還一直在猜想,到底是哪個腦子出了問題的少爺在大半夜裡如此折騰,搬來學府的舍房睡覺, 攪得人不得安寧。
但眼下見了是蕭矜, 竟又覺得十分合理, 好像也只有他才會這般想一出是一出。
蕭矜應當是在衙門忙完就直接來的海舟學府, 身上的衣裳也沒換,面上是懶洋洋的睡意, 剛跨過門檻兩步就忽而轉頭, 從屏風邊上的縫隙中朝陸書瑾望來。
他本以為陸書瑾已經睡著了,卻沒想到這人穿戴整齊, 正坐在床邊上瞪著一雙驚訝的大眼睛看自己。
蕭矜腳步這麼一轉, 繞過屏風走到陸書瑾的床邊,剛想問她怎麼還沒睡, 卻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一樣, 眉頭一皺目光一厲,指著陸書瑾道:「你給我站起來。」
陸書瑾不明所以,站了起來, 小聲詢問:「蕭少爺半夜來此,是為何事?」
「甭打岔。」蕭矜擺了下手,仍是肅著一張臉, 「我問你, 你可曾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陸書瑾說沒有。
「沒有?」蕭矜哼了一聲,「方才在衙門, 劉全那個豬頭已經將所有事招了, 你跟他說我與你不是一夥, 讓他做了鬼後報仇報怨都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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