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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3:03:45 作者: 風歌且行
「你就是陸書瑾吧?」那人問。
陸書瑾見他認識自己,略有些驚訝道:「你如何認識我?」
他道:「每年的海舟學府只招收三個寒門學子,你便是其中之一,學府之中大半人都聽過你的名字。」
禮尚往來,陸書瑾也問道:「不知小友何許人家?」
「朔廷。」蕭矜突然開口,打斷二人說話。
他打累了,丟了其中一人的衣領子,任三人躺在地上哎呦痛吟,走到面前來,隨手將季朔廷方才沒有送出的錦帕奪過,擦拭手背上的血,狀似隨意道:「何時來的?」
眼看著自己的錦帕被糊得面目全非,季朔廷臉上的笑意頓時沒了,斯文模樣也裝不下去,心疼道:「蕭矜!這可是小香玉親手給我繡的,你就這麼糟蹋?」
蕭矜立馬露出了個嫌棄的表情,將帕子丟還給了他,從衣襟里抽出了自己的錦帕繼續擦著手上的血跡。
那些鼻血被擦過之後呈一種乾涸的暗色,糊了大半個白皙的手背,無端有幾分瘮人,陸書瑾在旁邊看著,眼皮直跳。
季朔廷看著滿是血污的錦帕,也直咧嘴,嘆道:「至少這上頭的繡工是上好的……」
「你要是羨慕,你就自己去學。」蕭矜涼涼地刺他一句。
季朔廷剛要反駁,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呵斥:「蕭矜,季朔廷!又是你們二人!」
兩人同時一回頭,就見一個模樣中年的男子正大步走來,隔得老遠就指著蕭矜怒道:「你曠學了三日,剛來就在學府生事,今日定要稟明院長,好好處置你這個混小子!」
蕭矜一見來人,頓時臉色大變,說道:「唐先生,我這是鋤強扶弱,助人為樂!不是沒事找事!」
說著,他就將長臂一伸,拽了陸書瑾一把,將她輕而易舉給拉到了身前,蕭矜低下頭在她耳邊說:「知道怎麼說吧?用我教你嗎?」
陸書瑾只感覺右耳朵被呵了一口熱氣,瞬間就將白嫩的耳尖染上了顏色,她縮起脖子點了點頭,不著痕跡地往前走了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她雖然才剛在海舟學府上了幾日的學,但因著記憶力超出常人,所以對面前這個氣勢洶洶走來的唐先生是有印象的。
唐學立今年近五十歲,身體極是硬朗,為人古板嚴苛,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一旦讓他逮到了犯錯的學生,必定是狠狠處罰的,兼且他曾任皇子伴讀,卸任之後被重金聘請進的海舟學府,自是誰的面子都不給。旁的夫子都不敢招惹的小霸王蕭矜,他卻是半點不怕,上回罰蕭矜抄寫文章的,正是這位唐先生。
所以蕭矜一看到他,頓時知道事情要糟。
陸書瑾被拉過來擋在前面,心裡也有點緊張。
果然這唐學立一到面前,看到地上躺著的三人,當即氣得大聲斥責,「蕭矜,你若是進了海舟學府不念書,趁早收拾你的東西滾回家去!這天地之大任你玩樂,別來禍害其他想要考取功名的學生!」
他嗓門大,站在陸書瑾面前喊的時候,一嗓子險些把她耳朵震得耳鳴,再加上他面容黑得如鍋底,粗眉橫立,十足駭人,陸書瑾看著倒真有些打悚。
蕭矜卻早像是習慣了唐學立的訓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撇眉道:「先生可不能冤枉好人,我不過是見有人欺負弱小,才出手做了好事。」
唐學立顯然不信,這三人鼻青臉腫,血糊了半邊臉地躺在地上,再加之蕭矜劣跡斑斑,任誰來都不會信是蕭矜做了好事。
他喝道:「還敢狡辯!」
那三人見夫子來撐腰,哭嚎得更大聲,唐學立越聽越生氣。
正在這時,陸書瑾突然往前一步,先端正行了個禮,不徐不緩道:「先生莫氣,是我此前與這三人有些口角衝突,今日下學在此路過時被這三人攔住要給我一個教訓,蕭少爺是看我被打才出手相救,此事與他不相干。」
「他把人打成這樣,還與他不相干?」唐學立只道她也是平日圍在蕭矜身邊的狗腿子,斜她一眼,冷聲問:「你姓甚名誰,住在何處?小小年紀不學好,踩地捧高倒是拿手。」
陸書瑾謙遜地低下頭,聲音平靜道:「學生陸書瑾,家住楊鎮,孤身來此求學。」
唐學立聽後當即愣了下神色,將頭轉過來仔細打量。
海舟學府之中的夫子自是都聽過陸書瑾這個名字的,知曉此人是喬院長親自監考招進學府的寒門學子,破例免除所有念書費用,無家世無背景,唯有真才實學才能博得那三個名額之一。
唐學立雖為人嚴苛,但對有才華有能力的學生自然也是略有偏愛,聽她自報家門,再加之她方才說話行禮頗有規矩,態度謙遜,唐學立的氣隨即消了大半,神色也緩和不少,說道:「縱是如此,你也不該維護蕭四,縱他作惡。」
陸書瑾便說:「學生沒有維護誰,不過是實話實說。」
話雖是說得公正,但其後她又補上一句,「若非蕭少爺路過此處善心出手,學生今日怕是也難逃一劫。」
唐學立又轉頭看去,見地上三人捂著痛處不肯起,打滾之後渾身的衣物髒得一塌糊塗,半點沒有少年郎,海舟學子的風範,心中已有偏頗。
蕭矜將唐學立的神色轉換看在眼裡,隨後他目光往下一掠,落在面前少年纖細瘦弱的後脖子上,陸書瑾說話的時候低著頭,碎發散在白皙的皮膚間,看起來乖巧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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